小红马焦躁地转了转,被主人驱策着,来到了紫珠面?前。

紫珠沮丧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出来:“阿年?真乖。”

面?无表情?的小脸被捏扁。

乌日塔看向姜昙。

姜昙轻咳一声,催促说:“该走了。”

紫珠将荷包里?的酥糖塞到乌日塔的包袱里?,又给小红马喂了块饴糖,终于送别他们:

“晚上做羊肉羹,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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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和?大叔住在?山坡后。

他养着一大群羊,往日总要赶着羊群在太阳出来时走一走,今天却顾不得。

母羊不安地在圈里走来走去,时起时卧,它已经生了快一天,却还没有?生下来,是难产的征兆。

姜昙摸了摸羊母下腹,羊水流失太多,必须上手助产了。

“往后退一退。”

乌日塔站得太近了。

不久之后,姜昙将三只小羊拖拽了出来。尽管她十分小心,还是有?一只小羊奄奄一息,已然活不成了。

布和?大叔将小羔羊抱在?怀里?,情?绪激动用胡语说着什么,姜昙断断续续地推测出来:

昨日有?一队强盗士兵冲撞羊群,抓走了几只羊。还把怀孕的母羊摔到一边去,这才导致它早产,否则就能等到她过来。

姜昙见过的边陲守军,也?就是周胜所在?的那一支,军纪严明,军官也?没什么架子,否则也?不会将衣服借给周胜。

他们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小羔羊痛苦地鸣叫。

布和?大叔心痛地留下眼泪,双手在?胸前比划什么,应是草原上的祭奠仪式。

这时,乌日塔走过来,手心向上递来一把匕首。

姜昙缓缓抬眼,惊诧地与乌日塔对视。他黑漆漆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只是在?对上她的眼睛时,习惯性地下垂。

那是布和?大叔随手放在?外面?的匕首,他不太会说中原话,生涩地对乌日塔讲了一句:“谢谢。”

回去时,姜昙走得格外慢。

二月快要?过去,三月即将来临。天气晴好,风却很大。

姜昙用兜帽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骑马回城。

回去时她行得很快,身后的小红马跟得很紧,一步也?不落,有?时甚至跑到她前面?去。

乌日塔一勒缰绳,压着焦躁的小红马慢下来等她。

不常交谈的母子,连生闷气也?无处表现。

眼神相接几乎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单调却足够。只需一眼,就能洞悉彼此的意思。

姜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乌日塔的眼睛。

她兀自?回到城门处,下马询问路边贩卖胡饼的小贩,仿佛身后没有?亦步亦趋的脚步。

城门处忽然卷起一阵沙尘。

几个骑着马的军士哈哈大笑着疾驰进城,本欲向前的马蹄忽然一停,慢慢踱步回来。

姜昙将兜帽裹得更严实。

回头看了一眼乌日塔,牵着他的手要?离开。

一匹高头大马拦住他们的去路:“把兜帽摘下来。”

小贩显然见过这位军士,知道他的秉性,连忙带着贩卖的东西往后退。

姜昙摘了一半,军士不耐烦地用马鞭拨开兜帽。帽子落下,是一张令人大失所望的脸。

双颊泛黄,还有?许许多多的麻点。灰头土脸,和?这城里?平平无奇的路人没什么两?样。

军士身后两?个小喽啰笑:“大哥才来没几天,就旷得眼花了,看见路边一个麻子都被勾成这样。”

另一个说:“就是,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美人。比她好的姿色,咱们那要?多少有?多少,何苦掳这边的,苦巴巴的一张脸,瞅着就晦气呐。”

军士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而是策马绕着姜昙转了两?圈,越看越觉得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