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总是不肯,总是要与他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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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其来的这一箭射在肩上。
放在往常,陆青檐一定恨不得满地打滚。
可是如今,他能面?不改色地将箭往外拔出,看着锋利的箭尖带出自己的血肉。胸口淌出殷红的血线被河水冲散,与污泥的腥臭气混合在一起?。
陆青檐脑中十分清醒,甚至四肢被这痛意激发出无限的力量。
“姜昙!”陆青檐大喊着。
眼前一片迷蒙,他只看得清姜昙的身形,却?知道她在看着自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船头的身影抬起?手,将什么扔了?出去?。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但陆青檐就是有一个直觉:她丢的是他的第六指。他们?写婚书时,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她竟如此践踏他的东西。
陆青檐冷笑,向前迈出一步,藏在水中的手臂缓缓抬起?。
右臂上绑着箭弩,这箭弩曾经射得锦衣卫出身的汤忖动弹不得,是他杀人的决胜兵器。
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她。
然而在他还未抬起?手之时,破风声?袭来。“嗖”的一声?,船上射来了?第二箭。
第二箭比第一箭更有力,直接将他射到水里去?,这下再也爬不起?来。
仰面?倒下去?之际,他忽然看清了?姜昙的面?容。
她毫不留情地说?了?三个字:“去?死吧。”
河水灌入耳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外面?大雪纷飞,水中竟是暖
的。
陆青檐在水下睁开眼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爹,爹”
五岁小儿偷偷跟在父亲身后,却?被拥挤的人群推到水里。
他在江中挣扎,朝岸上呼救。人群闹哄哄地围过来,然而父亲却?一眼未看,径直离开了?。
他知道他,他一直都知道他。
陆秋松知道他在跟着,也看到他落水,却?故意装作未看到。
他觉得他是个麻烦,或许想着:“啊呀,正月里出生的孩子是祸胎孽种,溺死正省事呢。”
陆青檐不甘心。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然而麻意从胸口的伤处弥漫至四肢,他无法滑稽地像野鹅那样扑腾起?来,直接沉到了?水底。
这一次,他或许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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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死死盯着水面?,在船头站了?许久。
直到紫珠过来,将她染血的十指掰开,边哭边劝:“姑娘,没事了?。”
临走时她拿走了?琉璃瓶中所有的药丸,陆青檐很怕她清醒过来,故而密盒里足足装了?十瓶,吃到明年也吃不完。
也多亏他,姜昙才有机会把药丸中的乌头积攒起?来,抹于箭上,射入他的心口。
“真的没事了??”
姜昙喃喃自语,问了?几遍,紫珠都肯定地点头。她这才确信,她们?再一次从狼口逃脱了?。
陆青檐追的太急,只有他独身一人。他不会水,又?中了?毒箭。
天寒地冻,陆青檐生机渺茫。
雪下得越来越大,盖住了?船舱。
姜昙放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淌下热泪。
大喜大悲的情绪冲击,体内未清的余毒发作,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连站也站不住,摔坐在地上。
“血!都是血!”
紫珠一摸她裙角,伸到眼前,手掌中全是刺目的红色。
姜昙额头生出冷汗,发丝乱糟糟地黏在脸上:“别?担心,是……迟来的月信。”
这么浓烈的血腥气,用厚重的衣服铺了?几层,还在往外渗血,怎么擦都擦不尽。
这怎么会是月信。
紫珠脸色煞白,抖着唇说?了?好几次,才将字句拼凑完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