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庭紧紧咬住后槽牙,和曲衡互相瞪了一眼后,才半蹲到方安慈的腿边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们吓到你了,你别生气,是我的情绪有点激动,我们答应过你不会在你面前吵架,对不起安安,你别不理我。”
他的黑发凌乱,额上贴着白色纱布,唇侧还带着擦伤,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懊恼的慌乱,原来比父母生气还要让他害怕的是方安慈不理他。
曲庭垂眸喉头干涩地说:“对不起,因为最近的事情总是不按照我预期的方向走,发生了这么多意外,我的情绪有点失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曲衡的凄惨样子也没比曲庭好到哪去,红着眼小声说:“安安,你说句话好吗。”
沉默了良久,方安慈才从曲庭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他垂着眼,依旧是平日里怯怯的样子:“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们要求我对你们毫无保留,所以我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了,可是为什么你们兄弟俩不能坦白呢,关于你们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方安慈起身离开房间:“我们今天分开睡。”
*
小花园靠墙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木质的秋千,木头的表面有着明显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坐在上面正好可以看见远处开得正旺的蔷薇花藤,是个乘凉赏景的好地方。
曲衡站在阴影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秋千,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怀念:“这是我爸在我和曲庭小时候亲手打的秋千。”
方安慈比了比身下的座位,发现正好能容纳两个小朋友,他淡淡道:“你们父母很爱你们。”
两个人相顾无言,晚夏的风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意,方安慈用脚尖撑地,老旧的秋千发出吱呀的声响,他像想起什么似地仰起头看曲衡:“你知道我为什会喜欢你吗?”
方安慈自顾自地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帅,我指的不光是长相而是行为,你总是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在我眼里你就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我只要在台下远远看着你就很满足了。”
曲衡神色暗淡地垂下眸:“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可爱,后来我发现你还有更多吸引我的品质,你很努力,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坚强……”
他挪到秋千前面半蹲下来,两只眼珠被苍白的脸色衬得更加乌黑,逐渐弥漫上一层厚厚的水雾,他哽咽道:“对不起,我不会再和曲庭吵架了,做事不会再任性了。”
方安慈跟随他的动作同样半蹲着,像是抱小朋友一样搂住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可是如果不任性的话你就不是你了,我喜欢你的优点。”
方安慈学着曲衡的动作用手指抹干净他脸上的泪水:“你怎么也变得爱哭起来了,一点也不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曲衡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
自从恋爱后,身为艺术工作者纤细敏感的神经总是被不经意间触动,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一去不复返,转而成为泪腺发达的幼稚男友。
曲衡红着眼圈轻声说:“我可以给你吹口琴吗,我已经学会了,我还想给你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方安慈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碰了碰:“好。”
曲衡便欢天喜地地跑回主宅拿口琴和童年时期的相册,完全忽略了站在蔷薇花丛里的许慕晴。
许慕晴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安慈仅用三言两语就把她最不服管的大儿子弄得又哭又笑,果真是好手段,怪不得能同时迷住她的两个儿子。
曲庭一大早就被曲先生强硬地带到总公司学习业务,又被刻意刁难加班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满脸疲惫地回家。
好在无论他加班到多晚,方安慈总会等着他。
曲庭将手里拎着的小蛋糕拆开,一口接一口地喂方安慈吃下去:“我们以前经常买的蛋糕店出的新品,好吃吗?”
方安慈“嗯嗯”地点头,含着甜蜜的奶油笑起来:“谢谢小庭哥哥。”
曲庭的目光一亮,唇边终于带了笑意:“曲衡给你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