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将被童年困住一生。
她在幼年时期,见证父母过于惨烈的婚姻,以至于后来,她面对亲密关系的第一反应便是质疑。
质疑存在性,质疑持续性,质疑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安静的房间内,全蓁垂着眸子,不由地一阵沉默。
-
中午,因为梁世桢不在,两人便索性直接喊来郑姨下火锅吃。
说起来,全蓁自从住进这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过地道的川式火锅了。
虽然梁世桢说饮食随她挑选,但她哪里好意思在他面前大快朵颐。
隐忍的代价便是一瞬的爆发。
全蓁吃到第一口,简直忍不住眼含热泪,小声感叹,“好好吃……”
沈令伊也很雀跃,“是吧是吧,尤其是坐在这么贵的地方吃,就更刺激了,好像那个‘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郑姨被沈令伊逗笑,“沈小姐讲话真有意思。”
沈令伊托腮看她,忽然问,“郑姨,你说,如果梁先生知道我们在他的别墅里吃火锅,她会生气吗?”
郑姨笑眯眯,“别人肯定会,但是对太太,他不会。”
沈令伊来了兴致,悄咪咪凑过去,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问,“为什么这么肯定?据我所知,他们这种有钱的男人都很难搞哎。”
郑姨是地道港城人,其实吃不惯这些大陆菜系,但她只一个儿子,日常跟着梁世桢,忙到脚不沾地,家都没空回,她孤单,喜欢听年轻人讲话,所以哪怕不大动筷子,只是坐在这里聊天,她也开怀。
她这个年纪的人最爱聊闲,全蓁虽对她句句有回应,但有来有回却不多,郑姨难觅知音,眼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沈令伊,自然是只要能说的,便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姨看眼全蓁,笑,“因为太太是第一个敢吐在世桢身上的人。”
“你们恐怕不知道,世桢这人最见不得灰尘,我们每天里里外外要打扫三遍,才能叫他勉强满意,就我们现在用的这张餐桌,只要有一处擦不去的污渍,他就一定会叫人换掉。”
“但是同样的方式,他没有用到太太身上。”
沈令伊不理解,“那当然不能,桌子跟人能一样吗?”
郑姨笑,“其实只要世桢想一样,那还是能一样的。”
对于梁世桢而言,一个有背景的联姻对象,只要不想要,仍旧可以找理由抛掉。
更别提全蓁这个根本毫无背景的合约对象。
这些,郑姨没有说,但全蓁体会到了。
她指尖扣了下桌沿,神情怔然。
沈令伊浑然不觉,继续问,“那梁世桢有对别人这样过吗?”
“有。”郑姨点头。
她这一点头,全蓁与沈令伊心下齐齐一紧。
哪知郑姨只是讲话大喘气,接着答,“世桢对诗潼小姐也很好,只是,以我的看法,假如诗潼小姐敢吐到他身上,也一定会被扔出去。”
所以,说来说去,郑姨的中心思想就是,全蓁在梁世桢这,就是完完全全,甚至超乎于亲妹妹般的不一样。
沈令伊自觉打探到超有价值的讯息,撞了下全蓁的手肘,冲她挤眉弄眼。
全蓁将人推回去,语气严肃,“好好吃饭。”
沈令伊鹦鹉学舌,“脸红就脸红,还好~好~吃~饭~”
她那语气过于欠揍,惹得全蓁没忍住,跟郑姨一起笑出声。
三人吃过午饭,郑姨本想收拾完就直接回去,奈何沈令伊不同意,非要拉着她聊天。
其实郑姨刚刚坐在桌上陪他们吃饭已经有点僭越,若是世桢在家,她绝不会这样做,但……谁让他不在呢。
老人家也是有那么一些,微乎其微的叛逆心的。
而这份叛逆在她觉察出两人的不对劲之后再一次到达了顶峰。
郑姨觉得今天是个机会,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小两口又在憋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