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点,医生说得较为含蓄,梁世桢亦听得额角抽动。

最终,出于某些考量,他还是请他给全蓁开了一盒止疼片备用。

全蓁很听话,吃药不像诗潼,要折腾半天。

几乎吞下去没多久,便陷入睡眠。

梁世桢不放心,眼下正坐在窗台边的深灰色扶手椅内,他一手屈起,抵着太阳穴的位置,双眼微眯。

床边忽然响起一声极轻微的梦呓般的抽泣。

事实上,她的确陷在梦魇中,眉头深深蹙着,梁世桢俯下身,正想将人喊醒,手指却忽然被抓住了。

她抓得那样用力,眼角淌下两行热泪,口中呢喃着,“疼,妈妈,我疼……”

梁世桢难得没有起身走开,他坐在床边,发挥出了毕生仅有的耐心,放低声音,哄着她,“哪里疼?”

然而下一瞬,他的嗓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异常不设防得拉着他的手,将其放到了自己心口。

她依旧在流泪,鼻尖皱起,小声的,委屈的控诉,“这里,心里疼……”

梁世桢当然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她最柔软的如河水般的春天。

他一时只觉额角抽动得更厉害,正想将手抽出,小姑娘却哭得愈发伤心。

好像他如果后退,就是惹哭她的罪魁祸首似的。

进退维谷这个词第一次这样贴切得用在梁世桢的身上。

他自认不算君子,可也做不到趁火打劫。

他喜欢克制的、含蓄的、循序渐进的,并非这样血液失控般的考验。

但他是个男人。

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总不至于这样窝囊。

梁世桢强硬将手抽出,这动静惹得全蓁眉头蹙了好一下,不知是梦做完,还是肚子终于不太痛。

她眉头逐渐舒展,侧过身,睡颜安静而酣甜。

……

第二天一早,全蓁睁开眼那一瞬间只觉得全身黏糊糊,难受得要命。

她正准备起床去洗澡,余光一瞥,蓦地发现那沙发边的晨光里坐了个人。

男人依旧穿着昨晚那身衣服,暗纹的黑色西装,领口解一颗扣,双腿敞开,一手支着头,双目微阖,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像。

那阅读灯一夜都没关,窗帘撩开一丝罅隙,从床上看去,能够看到他眼睫在眼睑下投下的一小圈淡淡的乌青。

他一看就没休息好,像是一整晚都守在这里。

全蓁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心悸的同时,忽然就这么后知后觉想起了昨晚,她是怎么上楼的。

这想法想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想到怎么上楼,她便随之想到她拉着他的脖颈往下,想到那个对视,想到他深夜兴师动众叫来医生,想到他喂她喝红糖水,想到他哄她吃药……

天呐……

不过一个晚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么。

全蓁自觉无言见人,两手拉起被子,正准备将脸盖住。

窗台边的梁世桢却似乎被这动静吵醒了。

他的睡眠好浅,又或者,是沙发椅确实不大好睡。

全蓁下意识闭上眼装睡,脑中想的,却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她等待着醒来的梁世桢走出去,谁知,男人的脚步却停在了她的床边。

全蓁一瞬紧张,缩在被子下的手生生扣住掌心,才抵抗住了那股本能的抿唇的欲望。

太尴尬了。

她无法在这样的时刻面对他。

这是全蓁的第一想法。

可梁世桢并没有离开,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雪松气息萦绕着,全蓁直觉,他似乎正站在床边看着她。

看顾一晚,当然要确认她是否恢复健康。

应该看一会就会走,全蓁这样乐观得想。

然而下一秒,她的预判彻底失效。

那雪松气息愈来愈近,越来愈近,就在全蓁觉得,他的呼吸已尽数扑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