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是那件半是焦黑的衣衫,烧伤的地方来不及处理,瞧着令人心惊,然而这帐中仿佛无一人看到这些,一门心思只想从他身上挖出些错处、找出些纰漏。
难怪陆子参是那副婆婆妈妈的性子,动不动就化身老母鸡挡在前面,实在是因为他家督护不会喊痛叫苦。
秦九叶深吸一口气走到邱陵面前,随后解下贴身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地上。
碎银铜板散落一地,她便蹲下身来、吭哧吭哧从中捡出半块水苍玉,四周屏息而待的精诚卫瞪大了眼睛,却见对方小心翼翼将那些身家装回钱袋后,才将玉郑重递了过去。
“方才听陆参将提起,要我将东西送来。还好赶上了,不然可是坏了督护的大事。”
玉本高洁,怎能与铜臭之物放在一起?周围人的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嫌恶,可那跪在正中的年轻督护却一时间怔然不能动。
只有他知道,钱袋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将他的玉和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所以才能历经千难万险、重新将玉归还到他手中。
邱陵望着她手中玉佩,一时间没有开口也没有接过。
秦九叶心下焦急,自觉眼下情形不妙,拖久了定要旁人看出端倪,干脆凑上前、不由分将那块玉系回了对方腰间。
四周又是一片齐齐抽气声。
都说这邱家长子是个冷面督护,在江湖上也是以“玉”为名、清高得很,怎么竟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村姑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下其手?
邱陵听到了那些意味深长的声音。但他仍没有动、更没有推拒,就任那女子摆弄。
当初他将那半块水苍玉送给她的时候,她连玉佩挂在何处都不知晓,眼下她已经学会了打绳结、做得又快又好。
“手艺如何?我可是练了很久。”
她邀功似地抬眸望了他一眼,眸子深处生动的情绪犹如粼粼波光在跳跃。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摩挲着那半块玉佩,体会着她的体温从那本该冰冷的玉石上一点点散去,直到再也不剩什么。
“平南将军府御赐的水苍玉为何会在你手中?”
那魏统领似是忍无可忍、终于开口讯问,邱陵当即微微侧了侧身、挡在了前面。
“这是我先前……”
他方要开口解释,却被人不着痕迹地按下。
秦九叶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随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面上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后怕神情。
“官爷有所不知,那庄中着实凶险。督护在前方浴血奋战、英勇杀敌,实在顾不上旁的,我躲在他身后恰好捡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这才小心谨慎地收起,历经千难万险才把东西带出来,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说到此处,讪笑着搓了搓手,那魏统领当即一副将她看穿的神情,眼底有些遮掩不住的轻蔑。
“这是御赐之物,你若私藏便是死罪,还敢在此时讨要赏赐不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魏统领明鉴,既然事情已经明了,留她一个外人在这里也是碍事。邱某这便将人请出去。”
邱陵说罢不由分说拉过身后的人,“外人”秦九叶本想再抗争一二,奈何确实不是对手、被人连拉带拽赶了出去。
那魏统领话还没说完便被邱陵打断,眼见对方一番动作似乎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顿时僵在原地,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下一刻,呈羽的笑声火上浇油地响起。
“师父没能看到这一幕,当真是太遗憾了。”她的笑没能持续太久,语气又变得有些伤感,“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帐子外隐约传来几句低声争辩,最后归为平静,片刻后,邱陵便返回帐中,一抬头正对上呈羽揶揄的眼神。
有幸得见方才“送玉”的好戏,她的心情居然放晴许多,声音也柔和不少。
“这么着急把人赶出去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她既非军中之人也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