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陆子参。
冷风吹得他直流鼻涕,他将自己那魁梧的身体缩在乱草碎石后,见到自家督护独自归来、这才连忙迎上前去。
“督护一切可好?”
邱陵的面色像是覆盖了一层薄霜,某种难以抉择的矛盾自内而外透出来,使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沉重。但他的头脑仍然清醒,望见陆子参的一刻心中已然猜到一二,当即不答反问道。
“可是许秋迟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尽管知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但陆子参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样快,那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二、二少爷私下寻了船,天没亮便离开了,临走前托我将这个交给您。”陆子参有些磕巴地说着,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川流院中有出入天下第一庄后山密道的地图,应当是那公子琰任山庄影使时、为缉拿出逃者绘下的,之后又为川流院中人所用。这是二少爷托辛儿姑娘取得的,也不知真假,但凭督护定夺。”
他和呈羽昨夜才起争执,袁知一凌晨才与他交心劝说,这东西便不早不晚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这位好兄弟的心绪当真细腻得可怕。
邱陵接过地图,并未立即查看、而是抬头望向陆子参。
“为何要等到现在?”
“二少爷反复叮嘱,一定要等督护离开金石司的人独处时再把东西转交给您。他还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他还说,督护瞻前顾后太久,已错失太多机会。”
袁知一最了解昆墟断玉君,而只有断玉君自己知晓,邱家二少爷最了解他的兄长。
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两个人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对他传递了同样的信息。
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片刻后,邱陵的声音再次响起,疲惫中多了些威严。
“你究竟是谁帐中参将?又效忠于谁?何时听他调遣、替他传话了?”
“督护息怒!子参愿领一切责罚,只是、只是……”陆子参闻言当即俯身请罪,声音因急切而有几分颤抖,“欸,属下没念过什么书、大道理说不明白,但二少爷所说,属下也看在眼中。督护总揣着心事,觉得旁人谁也不能为您分担,您总一人扛着,这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若我说,就算是我自己也不知晓接下来要走的路通往何方,你也愿意跟随吗?”邱陵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萧索中又有决绝,“即使我不再身着这身月甲、不再佩着平南将军府的水苍玉、甚至不能以督护自称,你也愿意吗?”
北风自两人间穿过,将陆子参那几日没来得及梳理的胡须吹得更加凌乱。
但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当中望不见丝毫摇摆和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