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司做事讲求效率,司中安谏使个个都是速战速决的好手,呈羽又是个中翘楚。弓箭手围困、火油助燃,这是杀无赦的策略。
邱陵上前一步,摇曳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了那女子和布阵图之间。
“我们的任务是收复天下第一庄,不是放火烧山。”
“没错,任务是收复,可也没说如何完成任务,必要的时候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呈羽终于抬起头来,浅灰色的眸子清冷似寒泉,“你我都是往复江湖与朝堂之人,应当没少见识那些烦人的影子。他们从黑暗中来,永不可能回到光明之处。既然狼子野心、不可收服,唯有毁灭才是唯一的归路。”
但凡与那些影子接触过的人便知,呈羽所说并无偏差。他同样厌恶那些为结党伐异而生的影子,这也是他当初不肯接受姜辛儿的原因。但还是有什么不大对劲。多年沙场锤炼出一种直觉,使得他对一切有违常理、初露端倪之事都会多一分审视警惕之心。
许是见对方沉默不语,呈羽又垂下眼继续说道。
“这些年你不是带兵在外,便是孤身查案,殿前的人都认不全,自然也不会知晓天下第一庄中人已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我与他们并无私人恩怨,但这也并不妨碍我为襄梁除去这些见不得光的影子。”
如果说方才他还不能确认心中所想,眼下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他还记得当初在琼壶岛浩然洞天时,狄墨递到他眼前的东西。那是一份藏在木匣里的名录,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朝中各方借助天下第一庄行刺杀暗算之事的细节与证据。
他终于明白为何周亚贤明明已经派他前来,却仍要金石司从旁协助的真正原因了。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邱陵微微退开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沉声说道。
“所以是因为那份名录吗?他们之所以选你前来,不是为了斩草除根,而是为了毁尸灭迹。”
呈羽也直起身来。她身量颇高,眼下隔桌而立,几乎与对方平视。
“这便是当初在岛上时狄墨同你说起的事?你可有亲眼见过那名录?可有证实他口中所说究竟是真是假?”呈羽冷冷开口,出尘的脸上有种冷酷的坚决,“何况就算事实当真如此又如何?我做这一切并非被人裹挟或遭人利用。不论那种东西是否存在,它都注定不能见光。”
执剑多年、同门相濡,昆墟四子间情同手足,眼下却在三言两语间动了怒。
“金石司以鉴金石、辩是非为立司之本,而你身为安谏使竟能说出这种话。”
呈羽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面上却依旧毫无波澜。她太过熟悉自己这个师弟,当下开口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