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阁下是……”
她面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许秋迟的身影已出现在屋中。
秦九叶眨眨眼,目光在那张憔悴到有些发青的脸上徘徊了一阵,才确认对方的身份。
原来所有人在熬夜伤神、忧思过虑之后都会变丑,那花鸡也不例外。
屋外隐隐有水声传来,身下的床榻也微微晃动,说明自己此刻应当是在船上。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她的视线从对方那张脸上移到腰间,随后看到了那把熟悉的腰扇,知晓姜辛儿应当也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终于彻底放下来。
门口光影一晃,有人来迟一步立在门口,黑脸汉子见状这才飞快站起身来,虽是书生装扮、却有种武夫的灵活。
“看样子二少爷和督护都急着同你一叙。不如你们先聊,我去看一眼饭好了没有。”
黑脸汉子说罢起身向外走去,临走前很是贤惠地将一盆新打好的水送到她面前,又差人送了一大壶茶来,显然已经料到他们之间会有一场长谈。
这已经是秦九叶第二次已躺在床上的状态迎接邱陵了,一来二去她的面皮被磨得厚实不少,只是碍于要谈正事,便想着最好还是起身应对一下,谁知方才一用力便觉得腰间有些酸痛,整个人又跌回了床上。
“你腰上有伤,这几日需得多加留意。”
邱陵的声音突然近了些,但等她抬头去看时,对方又已退开来,自己身后则多了几只蒲草编的垫子,许秋迟则抿唇立在原处。
从九皋分别到此刻重逢其实并未过去太久,但秦九叶却觉得这对邱家兄弟身上发生了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人多了些敏感心绪、另一人多了些冷峻沉默,像是彼此之间交融了对方身上的某种气质,同时变成了两个有些陌生的人。
秦九叶收回目光,整理了一番语言后飞快同两人同步了信息。
当时他们的船是在沣河上出事的,消息约莫是三日后才传到邱陵耳中,后者在周亚贤的帮助下乘快船南下,在鸭觜淀换了能涉险滩的船进入居巢腹地,最后在渂江古河道下游发现了她们、这才将人救上了船。眼下郁州各处就像是被捅漏的水桶,河湖决口、洪涝横行。而那渂江枯竭多年,这几日却涨起了水,若非如此,他们其实无法从这条东侧水路离开居巢,一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方才那位是渂沣亭长谈独策,也是我在书院的前辈。”
秦九叶听到此处,顿时想起了先前那些山民口提到的事。都说居巢西侧水路有官府的人把守,还和黑月军有关,不会便是方才系着布巾、将吃饭挂在嘴边的那位吧?那谈独策不过长得有些黝黑,同“杀人放火”可有一枚铜板的关系?可她转念一想,出身书院之人又有几个等闲之辈?何况能在此时驱船出入居巢腹地,就算只是区区亭长,想来也不简单。
这厢想罢,秦九叶还是决定郑重表达一下自己劫后余生的感激之情。
“小命一条,多亏督护和那位谈大人出手相助,合该好好言谢一番……”
她的语气莫名多了些生疏,听得面前男子不由得轻轻拧起眉头。
“谈大人这些年远离朝中,是个好相处的人。我与他本来也另有要事相商,你不用将这次的事放在心上。”
邱陵解释这一切的时候,言语极尽简练,许多细节都被略去,就像是当初李樵交代在琼壶岛上的事一样。秦九叶熟悉这种感觉,她知道其中必然还隐藏着一些内情,譬如就算谈独策与邱陵有交情,那周亚贤为何愿意帮手?先前不是一副巴不得将邱陵押回都城的样子,现下又为何放人前来甚至出船相助?而且所谓快船应当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她一个村姑外加天下第一庄出身的姜辛儿,哪个都不像是值得兴师动众来救援的人,邱陵究竟打的什么名号?
“别忘了,毕竟我们本来也是要在居巢汇合的。”
他显然不想她心中有负担,到了最后仍这般补充道。
秦九叶听懂了,也知道如果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