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字的鸡骨头还立在一旁,像是一支书墨未尽的笔。
他辨认着那些字迹,像是突然不识字了一般,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后的太阳高高升起,整个洞窟里一片明亮,石壁前的女子脸上仿佛也染上红彤彤的光。
他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一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那些酷刑与折磨留下的痕迹再不会有愈合变浅的一天了,它们就留在了那具身体上,不久后将随那身体一起,腐败消散于泥土之中,再无人知晓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不,至少他会记得。
他会记得,这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人挺过了那些酷刑,没有被扭曲成奇怪的模样,在蹒跚走出地狱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在坊间买醉,在月下游街,在一处连床榻也无的简陋洞穴中肆意大笑。
若有人做得到,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李樵眨眨眼,女子的面容定格在最安详静谧的一刻,而他便将那张面孔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
“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活着的时候,他始终不肯叫她师父。现下他愿意了,可无论他再叫多少声,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少年那挺直的背脊深深塌了下去,他整个人就伏在那女子膝前,像是一只试图依偎主人取暖的幼犬。
朝阳在他身后升起,带着一点温度,轻柔地投在他的背上,恍惚间令人想起那女子温柔宽厚的手掌。
“师父,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李樵在低声呢喃中睁开眼,脸颊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