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应景一般,一股风从背后吹来,放在石台上的油灯晃了晃,火苗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下一刻,一阵轰隆隆的闷响隔着四面石壁响起,震得那石台上的尸骸也跟着左摇右晃起来,一股细烟从四壁石缝中飘出,四周随即归为寂静。
滕狐停下手头动作,右手缩回袖中,耳朵微动。
余震在山体中回响,当中夹杂着一阵磕磕绊绊的脚步声和不中用的咳嗽声,过了好一会才离近了些,不难听出来者只有一人,且脚步虚浮,显然不是习武之人。
滕狐拢在袖中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但另有一种不耐的情绪浮现在眼底。
果然,他便不该报着希望。
什么黑月后人?都是一帮废柴。
他又等了片刻,那脚步声终于停在那不足一人高的石门入口处,一个沾满灰尘蛛网的脑袋有些迟疑地探进头来。
许秋迟抬头望去,与那石室正中的人冷不丁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阵错愕。
许秋迟想过那传闻中的医鬼定是不羁脱俗,心中已做好准备要面对一个年迈且疯癫之人,但眼前这一幕还是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确实没见过那左鹚,但也能肯定左鹚绝不会长成眼前之人这副模样。
而那滕狐也是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细眉皱成一团,但不过片刻过后,他便已恢复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先一步开口道。
“原来是你。邱偃果真上了年纪,不中用了。”
许秋迟也回过神来,他对滕狐言语中的讥嘲之意似乎并无反应,只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环顾起四周起来。
“想不到如此隐秘的地界竟不止我一位拜访者。这琼壶岛当真别有洞天,景致也瑰丽奇特,若是教我那些个朋友见了,只怕要争着抢着在此开辟一番、宴饮作乐。”
滕狐的眼珠子跟着许秋迟一会转到左、一会转到右,半晌才阴恻恻地说道。
“我师父脾气不好,为人也执拗得很,你的朋友若是不怕厉鬼缠身,我倒是并不介意。”
看来今夜替人赴约者不止一人。
许秋迟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这才望向那石台正中的骸骨,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原来还有前辈在此,失敬失敬。不知前辈名号为何?”他说完这一句,又转头望向滕狐,“阁下又是……?”
滕狐似乎压根不想理会他的装模作样,俯身继续在那尸身上摸索起来,嘴上不客气地发问道。
“邱偃不是有两个儿子?你兄长何在?为何还不现身?”
许秋迟权当听不懂对方言语中的试探,只轻笑着开口道。
“我那兄长若是来了此处,只怕你我都要被请去那郡守府院的地牢坐一坐了。”
那滕狐手劲极大,只听“咔嚓”一生脆响,那尸身的半截胳膊已便被扯了下来。
“断玉君虽出身书院,好歹也是在昆墟习过几年剑的。你又有何用?凑数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