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难听,然而落在对方耳朵中却好似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见邱陵淡然点点头,丝毫不理会那苍九言语中的讥讽,退开几步准备告辞。
“想来是师姐有些急事,这才走得匆忙了些,下次定让她同苍公子叙一叙旧。在下还有事,便先……”
但他显然低估了妒火中人内心的敏感,话还未说完便教对方截住去路。
“我与呈羽如何,何时轮得到你插手?”对方说罢,眼睛眯起、不客气地提醒道,“断玉君莫不是忘了?你在这九皋城中可还有一门婚事呢。”
克制有礼的男子在听到“婚事”两个字的瞬间,那双向来没太多情绪的眼睛终于有了变化,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邱家与苏家的婚事已作罢,苍公子日后还是谨言慎行、少道听途说为好,以免让不知情者生了误会。”
“误会?我还以为你向来不在意这些男女之事,原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那些女子是否都被你这外表所蒙蔽、偏生喜欢你这老实木讷的样子?”
邱陵抿紧了嘴唇,眉眼间似有寒霜在凝结。
若是以往宴席之上,他大可以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来,而那些前来攀谈试探的宾客们最多纠缠几句,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大多也就当他是块木头,哂笑几声便也离去了。
可出身江湖者,刀剑为王,本就不屑于官场中那些推拉周旋的规则,眼前这位更是凌霄派如今的当家首徒、逐月身法的唯一传人,平日里尚且能端得住架子,但骨子里还是个心高气傲、年轻气盛的愣头青,既然挑起了头,便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赏剑大会年年都有冲突,见血的年份更是不计其数,他既选择登岛,便没想着回避。但眼下他心思不在此处,更不想因为自己惹上的麻烦而牵连秦九叶,所以刚刚才会一忍再忍。
邱陵抬起头来,眼中已带了几分煞气。
“大戏还未开场,几位掌门还没登台,身为后辈便该守住本分。昆墟门虽然向来不讲究这些,但也还请苍公子莫要因一时冲动而失了凌霄派的颜面。”
苍九冷哼一声,脚下已经起势。
“我凌霄派的颜面,何时是靠忍气吞声挣来的?”
百步之外的石壁之下,另一场对峙早已无声展开。
秦九叶环顾四周,视线在那些不怀好意的脸上一扫而过,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岂非侠士所为?
这是唐慎言坐堂时最喜欢的一句词,谈到某位英雄即将以一敌百、力战群英时,便都要提这一句,那些江湖客许是都有类似经历,每每听到都能叫上几声好、丢上几枚铜板。
秦九叶眼馋这句话已久,可她有贼心没贼胆,到底还是说不出口的。
而此刻她就算说出口也无用,因为那些壮如牛、猛如虎的年轻弟子们早已一拥而上,习武之人高大矫健的身躯仿佛连成一道城墙,将她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断玉君向来不喜江湖集会,许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舞刀弄棍的粗人,一心只惦记着自己那官印仕途,不知今日又是听了什么风竟亲自前来,不如由你来为我等解惑。”
秦九叶眼珠轻转,试图透过眼前这面“人墙”的缝隙确认邱陵的现状未果,而那本该同她站在一处的七姑,在那些人将注意力转到她这后,便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她暗骂一声,只得收敛心神,小心应对眼前的情况。
对方来势汹汹、毫不遮掩,但秦九叶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不撕破脸,她便要用最卑鄙的手段去打赢这场仗。
想到此处,她很是客气地回道。
“自然是同诸位一样,只为一睹藏锋出鞘的风采。”
秦九叶说完这一句,只觉得声音在那“人墙”间激荡出了回音,半晌过后,一声古怪的笑迎面传来。
“藏锋出鞘?倒是长了一张巧嘴,你知晓今年大会的彩头是何物吗?”
她当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