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言停顿片刻,眼皮子耷拉下去,显得有些烦躁。
“听风堂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账房里的东西堆积如山,我怎可能一一去确认她都动过些什么?你当这同你那穷得底掉的破药堂一样呢,丢根草你都能一眼瞧见。”
他态度敷衍,秦九叶却有些较真。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你这听风堂当真只管消息口信,不会帮人传物递物的对吧?”
唐慎言点点头,对秦九叶的一反常态感到有些奇怪。
“那是自然。我这地方就这么大,除了些不占地方的笔墨还能容得下什么?”
秦九叶顿了顿,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只是觉得康仁寿已死,那心俞若是个聪明的,其实并不需要亲自来销毁消息,原本燕回头就难追踪卖家的身份,她这般贸然出手说不定反而会惊动查案的官府,实则落了下乘。”
她话音落地,唐慎言还未开口,一旁的李樵突然出声回应道。
“阿姊也说过,当时邱陵追得正紧,你又在寿宴后突然出现在督护府院之中,心俞听到这风吹草动,想要稳妥些行事也不奇怪。”
秦九叶看一眼那少年,旧惑未消、新疑又起。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或许那晚心俞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李樵也在听风堂。之后在那苏家货船上的时候,她与那心俞对峙时对方更是话里有话。她想,李樵与心俞很可能认识,而这种交集使得她当时无辜受累、差点命丧敌手。
但这一切到底只是她的推测,而眼下她并不是将这种推测摆到明面上的合适时机。
不过一瞬间的停顿,秦九叶已收回目光,平静如常地开口道。
“我只是怀疑,那指使康仁寿去苏府灭口的背后之人,或许不止通过听风堂传递过一次消息,又或许听风堂另有些他们想要却没有得到的消息,而那些消息才是我们未能探及的重点。还有苏凛口中那院子或许也……”
秦九叶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唐慎言却耳朵微动。
“什么院子?”
秦九叶不客气地瞄了他一眼。
“案子的事你也想掺一脚?先前不是巴不得躲得远远地?”
唐慎言听罢,果然连连摇头。
“不想不想,我就是随口一问。”
“你是不想,只怕到时候身不由己,想躲也躲不掉。”秦九叶叹口气,斟酌着开口,“其实我在地牢见到了苏凛,他说……”
秦九叶正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李樵突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看向那神像下放着的石台。
这石台从前应当是祭祀供奉用的台子,只是如今废弃已久,早被唐慎言堆满了杂物,堆完之后又觉得实在难看,便随意扯了张破布盖在上面遮掩。
秦九叶一顿,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唐慎言退后五步。
她方退到安全的地方,李樵已径直走向石台,抬手抓住那破布的一角用力一扯,破布连同上面乱七八糟的破烂便哗啦一声落到地上,连带着扬起一片不知积了多久的灰尘。
唐慎言连打三个喷嚏,抬起一根手指正要愤怒指责,下一刻瞥见那石台下方的空隙里亮着一双眼睛,当场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又臀行数步之远才停下,张着嘴、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秦九叶挥手驱散空气中的尘土,也眯着眼定睛看去。
石台下那双诡异的眼睛眨了眨,一个身影随即蠕动着显出原形来,却是杜老狗。
唐慎言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他额头挂着的冷汗还未消,声音中有种受过惊吓后的颤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杜老狗讪笑两声,竟还试图装傻蒙混过关。
“什么进来不进来的,一直没走呢。这不是昨夜未能尽兴,我瞧今日天气不错,想与唐兄吟风赏月……”
啪地一声响,杜老狗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九叶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