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吹牛, 凭自己的家境哪怕找个黄花大闺女也并非难事。

自媳妇殁了后,这几年走街串巷没少暗中打听丧夫的寡妇情况。

比来比去还是觉得隔壁钟家村的秦氏,极合自己心意,不但有模样有嫁妆而且做事利索, 进了家门以后还不用帮别的男人白养儿子。

虽然对方暂时不愿结这门婚事,可只要自己多舍得几块豆腐不信那娘们不答应。

听了贺大郎自来熟的话,钟月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压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黑着脸说:“六叔除了教字, 还教了一句‘自知者明’。”

一旁的钟义康疑惑地望着钟月, 暗道六叔没说这句话啊,难道自己打盹隔过去了?

贺大郎立时神色僵了僵露出两丝郁郁之色,虽然他只识几个大字,可也听得出来钟月话中影射之意,这死丫头见了他就没好脸色过。

可为了秦氏,抑制住气恼挠挠头皮笑呵呵说:“他们这些读书的夫子净说些饶舌的话。”

还要张口说什么,却被走在过道里的杜氏打断,“月儿,义康你俩先回屋,奶奶给卖豆腐的说几句话。”

为此事,钟月前天已经向杜氏抱怨过一次求她奶奶出来说个话,毕竟长辈出面对方势必有所收敛。

故而此时听她奶奶这般说,心中大喜,拉住堂弟的胳膊往院子里避。

孙子孙女走后,巷道里暂没行人,杜氏布满皱纹的眼睛锐利盯着贺大郎开门见山的说:

“贺家大郎啊,你连着几日同我家儿子媳妇、孙儿搭讪,老婆子原以为过两日你会想明白不瞎折腾了。肩上豆腐担子在钟家村秦家湾挑的有十来年了吧?买卖甭管大小,和气才能生财,别最后芝麻没拣成,把西瓜给仍了。婶子今儿说这话虽不中听,可中用。天儿不早了,三娃子还等着你回呢。”

杜氏紧盯神色晦暗的贺大郎,心头亦是一肚子火,此事闹得整个钟家村现在都知道了,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

老二媳妇性子绵软面皮又薄,再继续让心眼比筛子还多的贺大郎欺负,日子过得更可怜。

别说秦氏样不中,即使她同意结亲另嫁,为了孙女自己也得打破它,家里三小子岂不是拿二海拼死治的家业为旁人养儿子娶媳妇,美的他!

被杜氏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的贺大郎,不敢与之对视,眼神闪烁为自己推脱:

“瞧婶子说得,大郎岂是死缠烂打之人。家中三小子一直想个丫头,见月儿生得乖巧伶俐,心里欢喜忍不住想逗逗她。既然婶子不喜,那大郎今后离得远远的就是了。”

“月儿招人喜欢,我自是高兴,哪有不想让人亲近的道理,回头我说说那丫头,小嘴利得很。”

两村离得不远,凡事留一线往后好见面,既然目的达成,杜氏犯不着将人往地上踩,目光随之变得平和起来。

贺大郎得了台阶下,紧绷的筋骨松散许多,客套几句话把担子里剩的几块豆腐硬塞给杜氏,担着挑子飞也似的离开。

有村人走过来,杜氏不便继续同他推搡,只好接下豆腐。

“婶子买豆腐呢,近几日可没少食它呀?”一村妇视线集中杜氏手里捧着的白花花水豆腐,笑得十分欠骂。

杜氏嗔她一眼,笑骂道:“放你娘的屁,整日瞎胡咧咧,再乱编排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婶子,像你这样把媳妇当闺女护的婆婆打着灯笼都难找了。”村妇哈哈笑几声,说着初一的好听话。

“这话明儿我就告你娘去。”说罢,杜氏扶了扶手里摇晃的豆腐,转身要回院。

“别呀,婶子……”

……

灶房做饭的小杜氏瞥眼婆婆手里拿的豆腐,心涌不快。

她倒希望妯娌另嫁入别的庄子,嫁妆虽带走了,可属于钟氏的院子和田地则留给他们两房。

而且往后公婆也不偏心处处帮衬,可惜婆婆非要插一杠拦一脚。

不过晓得对婆婆说赞成秦氏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