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湿棉鞋回去,钟月自然没能逃得了秦氏的唠叨。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日,整个钟家村的村民为来年年成得到保证如何高兴自是不提。

因积雪融化快和成泥巴浆的村道还没彻底晒干时,小年已悄然而至。

小年俗称灶王日,这一日家家户户要进行大扫除,而且碗橱上方还要张贴灶王爷宣纸画像,摆上厚厚的刀头肉、油馍等祭品祭灶祈福。

晓得任务比较繁重,钟月没有赖床跟着秦氏一起起床,吃罢早饭开始忙碌起来,还好天公作美,暖阳普照。

“月儿,你从柜子里拿两刀纸给你大伯送去。”

快到晌午时,灶房的清理工作已基本完成,连充当砧板的桌子也被搬到水井边清洗几遍,置在院中暴晒。

自钟二海离世后,有关家里的祭祀之事有一半需要大房帮衬。

比如纸钱需得钟家的男人们来制,否则即便虔心烧了也不起任何作用,因为在世人眼中经女人之手所裁纸钱到了阴间只是废纸一张,故去的亲人根本没法花出去。

秦氏如去年一样,交待闺女。

第24章 许三愿(补齐)

屋中扫地的钟月放下笤帚应了声,记得去年差不多的时候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无需费心思索,便能猜到其中原因,她不由嗤笑一声心说什么狗屁谬论,只不过男权社会为维护其主宰地位故意编造的歪理邪说。

可气可恨的是部分女性竟然发自内心的对此认同。

从橱柜里拿两刀橘色糙纸与秦氏打声招呼便朝隔壁钟大海家走去。

过道房门大开,钟月瞧见院子里跟她家情形差不多,摆的到处是清理出来的各样家居物什,家中成员各自忙碌手头活计。

杜氏蹲在院子一角用锅铲清刮铁锅外面的锅底灰,钟大海则弯腰劈柴火,不时的插几句嘴……

平常放置于正堂的八仙桌被搬到日头底下,桌上堆放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斜对折的糙纸。

钟大山手执个袖珍型的圆柱擀面杖往橘纸上使劲夯压。钟月知道那并非擀面杖而是做纸钱的钱模子,镂空的横截面行如一枚铜钱。

“月儿拿纸来啦,那一叠打好的,拿回去吧。”钟大山瞧孙女抱冥纸而来,便知其来意,笑呵呵地抬手指了指桌角的一摞纸。

忽然又想起什么,起身道:“上次买的门画忘了给你们,你一起带回去。”

转身时眉宇间现出一抹伤痛之色,转眼间儿子已故去三年了。

钟月正要随爷爷进屋拿门画,却听小杜氏问道:

“月儿,你娘蒸花馍的面和了没有?”

“没呢”钟月没做它想只当寻常聊天,年节时家家户户皆要提前蒸花馍,以备过年待客和作为走亲访友的节礼。

“兰兰,待会你去二婶家借点酵头,晚上娘准备要用。”

“咱家面头不中用了?”杜氏扭头略微疑惑地问长媳,用来发面的酵头留太多没啥用。

天气冷面本来就不好开,又没提前给人家讲,若再讨去一半,不晓得啥时候能蒸上馍馍。

“前几天秀萍用米酒发了一锅新面,蒸出来的馍甜滋滋的,颜色也白了不少,我想着这次咱也试试。”

小杜氏完全不以为意,面头无论大小都可发面,不过早一天晚一天问题,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

听儿媳妇如此说,杜氏没再吭气,继续刮锅底黑垢。

钟月低首撇撇嘴,心说借给你我家用啥,早点不打招呼。

可一想到她们孤儿寡母明面上还得依附大伯家,脱口而出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

“……灶王爷,民妇钟秦氏求您保佑月儿平平安安,公婆身子康健无忧,来年风调雨顺田地五谷丰登……”

家里无男丁,分家后长房三房不可能专门跑她家帮忙祭祀。秦氏只好亲身上阵,跪在地上虔诚地向灶王爷祈愿。

诉完愿扭头对跪在身后的钟月道:“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