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扶手箱里拿了包烟,指尖夹起烟盒轻敲,烟支应声滑出半截,她微微仰头衔进嘴里,火苗燃起时,她眯起眼深吸一口,又随意地把夹烟的手卡出窗外。

旁边的沈凌枝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她也没说话。

她向来话多,却难得安静。

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将今天背叛她的下属千刀万剐。

宁槿在这时开了口:“我找你一共两件事。”

她单刀直入,直奔主题:“第一件事,你趁早放弃季晏辞。”

“我不知道你和季晏辞之间有怎样的过去,交往过也好,订过婚约也好,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季晏辞已经结婚了。”

“他很爱穗穗。”

沈凌枝没忍住轻轻嗤了一声。

宁槿继续道:“你以前也在大院里长大,文澜这个人,我相信你认识,当年季晏辞为什么娶穗穗,我相信你也调查过。”

“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文澜背后依附着政府高官,季晏辞为了给穗穗讨公道,将他手上的三大专利送与政府,只为换取将高官拉下台的机会。”

“对付政界的人,无非是一个上去,一个下来。”

“为了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他可以毫不在意地将他研发多年的成果拱手相送。”

“他此举,的确巩固了他在政界的关系,更利于他如今的发展,但他那一年的直接损失高达三十亿,他也可能身陷困境,再无崛起的可能。”

“他拿自己做了豪赌,赌赢了,他功成名就;赌输了,他还有穗穗。”

“他们不是因算计才走到一起,他把穗穗放在了他的人生第一位”

其实宁槿最初也无法理解季晏辞为什么会喜欢宁穗。

此前并无预兆。

贪恋年轻貌美的肉体?

那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宁槿曾问过季晏辞,算计这么多究竟是想得到什么。

季晏辞直言不过只是想要宁穗这个人。

宁槿不信。

宁穗并非是那种让人一眼就刻骨铭心的绝色美人。

她是偏可爱的类型,五官精致,长得又温柔,又无辜,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当时季晏辞已然身居高位,什么美人没见过,指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季晏辞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他说,一颗脆弱的种子被丢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他慢慢看着种子长成瘦弱的小芽,他替小芽挡过风、遮过雨、除过虫,离开数年,再见小芽,已经长成了一朵纯洁美好的小花。

他如何不爱?

之后两年,季晏辞的壮举让宁槿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宁穗。

可宁穗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了离婚。

她是真嫌好日子过久了,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宁槿看不上宁穗别扭的性格。

太能闹了。

季晏辞也是真受得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后来宁槿又觉得,这件事并不全是宁穗的问题。

爱人如养花。

季晏辞把小花从贫瘠的土地上挖走。

他自以为给了她最好的环境与照顾。

可他也只是个缺少经验的新手花农。

并不是土地肥沃,花就一定会灿烂盛开。

小夫妻之间的事,再多的插手不了。

但至少,宁槿可以解决掉叫嚣到她头上来的沈凌枝。

本来早该找机会处理。

工作忙碌、文澜毁约、宁槐惹事,宁槿精力有限,加上宁穗不再和季晏辞闹离婚,沈凌枝的问题就一拖再拖。

直到今天。

宁槿说完,沈凌枝半天没反应。

她沉默地望着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