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给!”梅郦一筷子敲在温婉手背上,力道不重却足够坚决,“你吃你的。他个大老爷们,缺这一口?”

厉战夸张地捂住胸口:“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梅郦哼了一声,夹了块腌黄瓜放他碗里:“多吃点咸菜,败火。”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温婉脖子上的红痕,“晚上少折腾你媳妇,注意身体。”

“噗。”厉战一口粥喷了出来。

温婉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手里的鸡蛋差点掉进粥碗里。梅郦却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啃着馒头,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厉战清了清嗓子:“妈,今天我要去团部,温婉也得去研究所。您自己在家。”

“我认得路。”梅郦打断他,“正好逛逛供销社,买点毛线。”她看了眼温婉单薄的毛衣,“给你媳妇织件厚的。”

温婉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梅郦略显别扭的眼神。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农村老太太,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接纳。

“谢谢妈。”温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喜欢红色。”

梅郦点点头,又给温婉添了勺粥:“多吃点。晌午回来吃饭不?“

厉战和温婉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不回来。”

“那晚上呢?”

“晚上一定回来!”厉战赶紧保证。

早饭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上班去了。

日头爬到正空,梅郦刚把洗好的床单晾上。秋日的阳光暖烘烘的,晒得人后背发烫。她捶了捶酸痛的腰,正准备进屋喝口水,院门却被敲响了。

“谁呀?”梅郦扯着嗓子问,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

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嫂子好!我是隔壁老江家的,来看看您!”

梅郦皱了皱眉,还是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头发挽在脑后,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眼睛却滴溜溜地往院里瞟。

“有事?”梅郦挡在门口,没有让客的意思。

江嫂子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听说您来了,我特意来瞧瞧。厉团长他娘是吧?哎呀,一看就是能干人!”她晃了晃手里的篮子,“自家院子里的枣,给您尝尝鲜。”

梅郦接过篮子,态度缓和了些:“进来坐吧。”

江嫂子喜滋滋地跟进来,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屋里扫视:“温婉上班去了?”

“嗯。”梅郦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桌上。

江嫂子啜了口水,突然压低声音:“嫂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郦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不当讲就别讲。”

“哎呀,我这是为您好!”江嫂子凑近些,“您家媳妇...在研究所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梅郦的手顿在茶杯上:“啥意思?”

江嫂子像得了信号,立刻滔滔不绝起来:“她跟那些男研究员不清不楚的,尤其是那个苏何,天天同进同出,还有啊,她前些日子装病骗人同情,实际上”

“啪!”

梅郦猛地拍桌而起,茶杯震得跳了起来:“放你娘的狗屁!”

江嫂子被吼得一哆嗦,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嫂子,您别不信。我是看在厉团长面子上才。”

“我儿媳啥样人,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梅郦一把抓起墙角的扫帚,“滚出去!”

江嫂子慌忙后退,嘴里还不依不饶:“我好心提醒您,您怎么不识好歹呢!她家成分也有问题,父亲是右派。”

“我让你胡说八道!”梅郦抡起扫帚就打,“我家的媳妇,轮不到你个长舌妇嚼舌根!”

竹扫帚带着风声落下,江嫂子尖叫着躲闪,一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屁股蹲儿。篮子里的枣子滚了一地。

“你们会后悔的!”江嫂子狼狈地爬起来,边跑边骂,“等着瞧!”

梅郦追到院门口,举着扫帚吼道:“再敢来,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