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和许明丽被捆着双手,脖子上挂着“反革命分子家属”的牌子,推上了卡车。
卡车缓缓驶过沪市大街小巷,路两旁的群众纷纷围过来,烂菜叶、臭鸡蛋雨点般砸向她们。
“不要脸的老妖婆!”
“敌特走狗!”
张翠花被一颗臭鸡蛋正中额头,腥臭的蛋液糊了一脸。她颤抖着问女儿:“明丽,这、这到底咋了?”
许明丽木然地低着头:“妈,变天了。”
卡车最终停在三十公里外的荒郊。红袖章解开绳子,将母女俩推下车:“自己走回去!敢坐车就再游街!”
烈日当空,张翠花磨破了鞋,脚底全是血泡。她边走边哭:“凭什么温婉没遭报应?!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许明丽突然笑了:“妈,你忘了,温婉死了。”
“什么?”
“她失踪了,尸体都找不到 。”许明丽眼中闪着绝望的光,“我哥都登报跟她离婚了。”
张翠花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温婉刚嫁进许家时,那姑娘会悄悄给她炖冰糖雪梨,因为她总咳嗽;过年时亲手给她绣了暖手的袖套;哪怕被她骂“不下蛋的母鸡”,也只是红着眼圈低头走开……
浑浊的泪水滚落,张翠花蹲在路边嚎啕大哭:“作孽啊!我这是作孽啊!”
许明丽和张翠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勉强走回许家。刚进门,就看到许豪站在院子里,脸色阴沉。
“有温婉的消息吗?”许豪直接问道。
许明丽冷笑一声,瘫坐在地上:“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闲心管她?再说了,她死了正好,省得碍眼!”
许豪盯着她,眼中满是失望:“温婉好歹也是你嫂子,明丽,你真是无药可救。”
许豪离开许家,直奔温家老宅。然而,曾经气派的温家大门上,如今贴着刺目的封条。
他拦住路过的邻居询问,对方摇头叹息:“温家被查了,温霖也要下乡了,温老爷子听说被下放到黑省了。”
许豪心头一沉,立刻托关系打听温霖的去向,最终在码头找到了正准备登船的温霖。
“温霖!温婉呢?她真的。”许豪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发颤。
如今妹妹已经报平安,许豪毕竟是许家人,现在许家犯了重罪,温霖担心温婉被牵连,便摇了摇头:“江里打捞过了,整个沪市都翻遍了,找不到,凶多吉少。许同志,别想了。”
许豪松开手,痛苦地闭上眼。如果当初他再果断一点,早点带温婉离开许家;如果他没有犹豫,没有顾忌那些所谓的家族颜面,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攥紧拳头,突然下定决心,他要去黑省,照顾好温伯父的身体,起码能告慰温婉的在天之灵。
厉战一连三天都没回来,只有两个小战士每天准时从部队食堂打饭送来。温婉倒也不觉得孤单,反而趁着这段时间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天,几个战士吭哧吭哧搬来一套半新的桌椅,说是团长让送来的。温婉摸着打磨光滑的桌面,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下午,李花端着一大盆黄澄澄的杏子风风火火闯进来:“温同志!俺家杏子熟透了,给你送点!”
她一边啃杏子一边问:“明天俺们要去城里,你去不?”
自己空间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温婉摇头:“我不去。”
李花撇撇嘴:“俺嫂子非要去,说家里家具太寒酸,要买什么,什么雕什么花衣柜!”她翻了个白眼,“资本小姐就是娇气!”
温婉笑而不语,低头剥着杏子皮。
杏子吃完,李花突然扭捏起来:“那个,温同志,上次是俺不对,说话没分寸,俺嫂子已经教训过俺了,俺给你道歉。”
温婉摆摆手:“道歉不用了,正好我想学生火,你教教我。”
李花眼睛一亮,立马撸起袖子:“这个俺在行!”
她蹲在灶台前,麻利地演示如何架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