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温婉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如果不是托这位白同志的福，她可能还得自己辗转好几天才能到驻地，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饭桌上，大家热热闹闹地夹菜聊天，时髦女人更是把红烧肉一个劲儿往温婉碗里堆：“妹子，你太瘦了，多吃点！”

她看着时髦女人身边的小女孩撒娇要妈妈喂饭，忽然想起了父亲临行前塞给她的那包糖炒栗子，眼眶一阵发热。

温婉勉强笑着道谢，看着香喷喷的手抓饭却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夜色已深。回招待所的路上，温婉的情绪渐渐平复，她相信一家人总会再相聚。

北疆的星空格外明亮，夜风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气息。

忽然，走在前面的厉战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要来。”

温婉一愣：“什么？”

厉战转过身，黑沉沉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深邃：“如果知道，我会去接你。”

温婉心头猛地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厉战已经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温婉追上厉战的脚步，轻声道：“我只是有点想家了，不是摆脸子。”她顿了顿，语气真诚，“而且，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在这种时候收留我。”

现在自己这个身份，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厉战却再看了二哥的信之后直接答应下来了，虽说第一印象不大好，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温婉现在觉得厉战真的是个大好人。

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连睫毛都镀上了一层银辉。厉战看着她的眼睛，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应该的。”他声音低沉，“以后想家你可以跟我说。”两人并肩走着，气氛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温婉想起什么，好奇地问：“对了，为什么大家都喊你团长？我哥明明说你是营长。”

厉战嘴角微扬：“我厉害，升得快。”

温婉忍不住笑出声：“上火车前，我哥还千叮万嘱，让我千万别认错人。”她眨眨眼，“还好提前在车站遇到你，不然我真跑去营地到处找‘厉营长’，估计明年都找不到。”

厉战脚步一顿，状似随意地问：“如果你真认错人了呢？”

温婉不以为意：“军人都是好人，认错了也不会怎么样吧？”

厉战：“……”

厉战把温婉送回招待所，临走前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馕：“晚上饿了垫垫。”

温婉捧着馕，心里一暖。

可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就被“咚咚”敲响。开门一看，竟是晚饭时那个叫李花的农村妇女，抱着铺盖卷站在门口。

“温同志，我睡觉打呼噜，怕吵着我嫂子。”李花笑得憨厚，“跟你挤一宿成不？”

温婉头皮一麻：“我也睡觉轻。”

“就一晚上！对不住啊！”李花不由分说挤进来，从包袱里掏出个苹果塞给温婉，“自家种的，可甜了！”

温婉看着李花直接往床上躺，忍不住提醒：“不洗漱吗？”

李花顿时拉下脸：“你们资本小姐就是事儿多！我嫂子也是，洗脚刷牙折腾半宿！”她斜眼打量温婉，“你跟厉团长扯证没？要是没有可悬了。”她压低声音：“我哥就娶了个资本小姐，现在提干都被卡着！”

温婉道：“那你哥不怕影响前途？”

李花啃着苹果，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哥跟嫂子感情好呗！嫂子虽然娇气了点，但我哥稀罕她，说她是天上的月亮，掉下来正好砸他怀里了！我哥说了，媳妇比官位重要！”

温婉攥捏着苹果心里更忐忑了，她和厉战毫无感情，若是政审真卡住了，他怎么可能为她牺牲前途？到时候自己怎么办？温婉东想西想也没睡着。

李花的呼噜声却如约而至。

起初只是轻微的“哼哧哼哧”，温婉还能勉强忍受。可没过多久，那声音就像拖拉机启动一般，越来越响，震得床板都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