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蓦然抬头:“我哥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是。当时宽子一直想在闫敬成年之后将他妈接到身边,这样与他婶子一家离得远了,也不用事事都有求必应了。”
“那为什么现在...?”
“欸,你哥他妈不同意,说离不开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你哥劝不动,就打算在村里给她置办个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不再寄人篱下,也不用天天看着他婶子的脸子过日子了。可,他妈妈还是不同意!说一个人住太孤单,已经习惯与婶子一家住在一起了,互相也有照应。其实啊,这些话都是出自宽子婶子之口,只是通过他妈说给宽子听罢了。”
“他们这是想吸我哥一辈子血!”小伙计眼中淬着怒火,翻涌着差点把自己点燃。
“是啊,一家子吸血鬼。可,宽子又能怎么办?”
“他...”小伙计思量了好一会,颓然地坐回椅子,他愤然的怒火好像一下子被浇灭了,冷水与热火交汇,最后留下的只有蒸腾而起的肮脏的黑灰。
小伙计一天的心情都是颓败的。
今天夜大有课,课上他机械地做了笔记,平日里阳光一样的招牌笑容收了起来,引得几个对他有意思的女生频频送来担忧的目光。
下了课,他拒绝了一个女生吃夜宵的邀请,垂着头慢慢地往公交站走去。
忽然眼前一黑,身前站了一人。
这人皮鞋锃亮,在惨淡昏黄的路灯下依然昭示着它不菲的身价。
小伙计抬头,看了这人几眼:“你是谁?挡我的路干什么?”
他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不佳。
那人穿着长款深咖色羊毛大衣,带着黑色围巾,在身边一堆臃肿的羽绒服的衬托下,显得极具上位者高傲的姿态。
“你是谢景天?”那人打量小伙计的眼神不算友善。
“是。”小伙计揉揉鼻子,往站台看了几眼,他不想错过末班车,“有事吗?有事快说。”
男人可能没想到眼前面容青涩的年轻人脾气这么不好,他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了成熟男人的派头:“你认识詹晨星?”
小伙计听了这话这才正眼瞧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男人英俊、傲慢,眼中还似有似无的装着一丝忐忑。
“认识,他是我老师。”
“嗯咳,我听夜大的老师说,你们关系不错?”男人话中有种奇怪的敌意。
小伙计又看了一眼站台:“嗯,他是我老师,我们当然关系好。”
可能是小伙计的神情过于坦荡,男人收起了敌意,微微弯腰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知道你们老师现在在哪里吗?”
小伙计蓦地一怔,他皱了皱眉头,又将目光在男人脸上游走了一圈:“你...我是不是见过你?”他偏头又思考了片刻,忽然恍然,“你来过我们村子吧,很久很久以前,来找我们詹老师对不对?”
小伙计震惊,男人同样也震惊。
“你是山丰村的?”
“是,我是那个村的,你来找我詹老师的时候,我才十一岁。”
男人觉得有些窘迫,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被撞破的情事,和詹晨星绝望的双眼。突如其来的“羞愧”感让他的话音儿都有些不稳:“那什么...我找你们老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小伙计思量一下才说。
“真不知道?”男人的声音拔高了。
“真不知道,他两个月前忽然辞职,夜大中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小伙计觑着男人的表情,“你找他做什么啊?”
“我...”男人忽然沮丧,先前的傲慢与不可一世瞬间荡然无存,“我也不知道我找他干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力,眼神也逐渐茫然:“我找他干什么啊?詹晨星,我一遍一遍的找你干什么啊?”
男人突然抬头看向小伙计,眼中有破碎也有深深的偏执:“我知道我找到他只能给他带来痛苦,可...我又不能不找他,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