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所及都是死路,我坚决地摇头,“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月棠静静地看着我。
这个omega的目光和吴奉的有些相像,沉默时一样的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但我和吴奉相熟,自认摸得通透,我知道他只是在不动声色地沉思,并不会伤害我。
可月棠幽暗的目光居然让我胆怯,像他藏在口袋里随时会掏出来射击的枪,蛊惑人心的美丽背后是不寒而栗的致命危险。
长久被药物折磨的他,和平常人是不同的。
我被这个赤裸的事实击中,一股绵密阴冷的寒意从脚底钻上来,叫我彻底从美色中脱身,再不敢看他一眼,“我、我得去找我朋友了。”
底气不足地搪塞他,便要离开,我阔然走出几步都没听到他说话,这诡异的寂静更令人不安。
我忍不住,回头。
阴翳笼罩的树林掩映中,露台上的月棠站在黯淡的月光和垂落的小灯影中,面容有些不太分明,但我紧接着看到了他脸上的亮光,起初我以为是他的唇钉被光照到,后来明白,那是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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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在我面前无声流泪,他没有哭出声,但这种隐忍更显得我见犹怜。
霎时间,我脑海中轰的一声响,只知道,这个omega被我惹哭了。
让柔弱美丽的omega为之哭泣简直是一桩重罪,什么危险,什么远离,所有顾虑统统都被我抛在脑后,眼里心里只装得下他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三两步折身回去,急得甚至额上沁出一层细汗,笨拙地想碰他又不敢,慌里慌张的。
“月棠,你别哭………”
月棠轻轻抽泣着,“你不喜欢我吗?”
我只想哄好他,脱口而出,“喜欢!当然喜欢!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这样的omega。”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结结巴巴道:“可是我、我们还不了解对方,而且才是第二次见面……”
昏暗的光影中,月棠湿漉漉的眼眸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的幽光在引诱着我涉水入湖,淌入一条无法脱身的不归路。
但我完全没有发觉。
我只听到他轻声哽咽,“那就先假装是恋人,先摆脱那个烦人的alpha,再慢慢了解彼此。”
我们不知不觉更近了,他软若无骨地倚靠住我,像是站不稳,我下意识伸手扶住,顿时有了一种怀抱omega的陌生而饱胀的奇异感受。
他低头时,金色长发垂落在我的侧颈,痒痒的,和他撒娇般的脆弱低喃一同让我战栗。
“好不好?”
和吴奉与景元河不一样,我上一世吃了他们的苦,所以这次痛下决心绝不能重蹈覆辙。
可是月棠对我来说只是新闻中出现的一个素不相识的名字,我对他的全部印象都依赖于报道,“枪”,“杀人犯”,“吃药”,“疯子”,“精神病”。
我偏颇地因为几句话就将他定性为危险的存在。
可现在,我见到了活生生的他,在时代广场上沉默孤独的,在月夜下朝我温柔微笑的,被拒绝后伤心落泪的。
他还没有犯错,双手干净无暇,如果……如果这一世他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巨大的刺激,那么他这一世就不会发疯杀人,他只是一个受困于omega身份不能释怀的,可怜的omega。
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诞感突然降临在心中,我突然意识到,这一世,他是因为我才活下来的。
从阻止了他在时代广场的死亡起,冥冥之中他的命运仿佛与我相融相关,我无意间救活了一株本该枯死的花,既然插手干涉,再无法放弃不管。
世间因果循环,这是重生后发生过的最大偏差,但或许,也是重生后我的宿命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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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厢时,吴奉和景元河还在等我,我本来以为他们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