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根本没有听见。
任高处的风从前襟穿过,闻映潮的触觉也在慢慢消失,他只通过意识网,辨认出陈朝雾微妙的情绪,没有任何敌意。
大致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他慢慢道:“你不会动手的。”
陈朝雾抿着唇,半晌,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闻映潮是对的,她不会、也不能动手。
“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我的身上,我死了,他们都会死。”
“包括顾云疆。”
他手指微颤,不敢闭眼,怕自己会一头栽倒过去。努力让自己深入精神网,去探知被他压制住的众多意识。
似乎没有那么麻烦。
他一眼就找出了顾云疆。
“我相信他,因为他是顾云疆。”
时间还剩下最后七分钟。
闻映潮没有移交给顾云疆太多权限,他拨动四楼这一部分,散在顾云疆的意识里。
没有任何的前兆,或者提醒,巨大的压力便铺天盖地般席卷,坠在了顾云疆薄弱的精神力上!
像无数根针刺进太阳穴,他唯一能感知到的词汇就是“疼痛”。
顾云疆手捂半边额头,闭着只眼,撑在充气玩偶附近,用设备扫描过威胁后,动手卸下玩偶腕子上的终端。
他最擅长忍痛了。
在无数个黑夜里他都忍不住,对着家中的镜子、小桌、床铺发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第二日依旧能掩盖住满身的伤口,若无其事地来到天网,微笑着与队友们打招呼。
不过是追溯而已。
他手里的终端滑溜溜的,握也握不住。精神压力带来的剧变在抽空他的力气,顾云疆逼着自己静下心,拥抱那些无孔不入的啃噬感,融成自己的一部分。
像凌迟一样。
闻映潮只会比他更疼。
顾云疆的私人邮箱已经落灰数年,工作邮箱倒是经常收到乱七八糟的邮件,他憋着这股劲儿,一遍遍对比过两个终端的地址后,确定了五天前发送给自己的一封合作邮件。
落款是闻映潮。
顾云疆当时点开看了,没两眼就把它丢进了回收站。
他知道那不是闻映潮发的。
终端号有发件限制,次数多了会被判断异常,此时邮箱右上方正“滴滴”地发出警告,告知该终端已被封禁。
封禁时间正是四十分钟前,全场大规模收到邮件的时候。
顾云疆剩下的时间不多,他直接选择了数据打包,交给后方去仔细核对。
他试图通过种子的脉络,往更深处追寻,这个过程无疑是危险的,他坐在诅咒的人群里,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
万一在这期间,有谁的控制权被夺走,朝他来上一下,顾云疆防不胜防。
陈朝雾紧张地听着周遭的动静,打算一有情况就将顾云疆唤醒。
他的共鸣,也同时传递给了扶坐在窗台上的闻映潮。
还有五分钟。
两道清晰的脉络分头行动,通过国王诅咒的受制时间,反向溯洄。
闻映潮忽然道:“派对厅。”
陈朝雾记录着每个人的动静,幕后者一直没有离开过四楼,这是毋庸置疑的。
通过追溯国王诅咒受到控制的路径,可以暂时铺开一张不甚清晰的脉络,排除所有视野遮挡严重的区域后,就只剩下派对厅。
虽然在正式开始之前,派对厅会上锁,并有保安把控。
但既然作为幕后者,操控一个人来为自己设置开锁权限不算难事。
这只是闻映潮的猜测,毫无证据。
顾云疆快步来到派对厅门口。
保安已不知影踪,门锁完好无损,闪烁着“权限解锁”的字样,顾云疆试着用手里的终端扫了一下,没有成功。
“管理员密钥。”
顾云疆的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咬字却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