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开始反驳自己:“不会,闻映潮已经死了。”

“我杀的。”

“他握着我的手,说爱我,让我把刀子送进他的胸膛。”

顾云疆好像说服了自己:“他真恶毒,想让我一直记得他。真狠心,真无情。”

“……冥渊之主该死。”

“可他是闻映潮。”

这样的夜晚,已经在顾云疆的身上发生了无数回,他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他强迫自己咽下治疗药物,没几秒就干呕出来,循环往复的痛苦和阴影折磨着他,无边无际,逃不开,也放不下。

可是第二天,顾云疆以堪称完美的状态,将“现实游戏”的能力者逼上了绝路。

不会有人知道,顾云疆被长袖包住的手腕上伤痕累累。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一夜没睡。

他张扬着轻松的笑意,彻底清除了繁花之苑月蚀夜的现象。

“夸我吧,顾默晚。”

顾云疆跌坐在冰海的海滩上,眺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冥渊,轻飘飘地攥了攥自己的手心。

他说:“跨越噩梦,我做到了……”

顾云疆的话语止住,蓦地拐了个弯:“……吗?”

他有些茫然,下意识将他在战斗中一直压抑的,真正的噩梦脱口而出:

“闻映潮。”

我跨越了吗?

在短暂的集中精力过后,顾云疆又堕入了一种浑身无力的消极状态。

他应该去报喜。顾云疆想。

可他实在提不起劲来,什么都不愿意去做,哪怕现在让他沉进海底,也不一定会拼命挣扎。

“咯”。

顾云疆仿佛听见了有人踩在沙石上的声响,正逐渐靠近,他疲于回头,就这么瘫坐在远处,缓和自己的心绪。

脚步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顾云疆终于动了动脖子,他想,起码要见见对方是谁。

万一是冥渊的漏网之鱼……

他静了一下。

他的身后只有海滩上的石和沙,还留着他刚刚与人偶游戏的参与者搏斗过的痕迹,一派荒凉。

没有人。

四周也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除非来人是空间系的能力者。

顾云疆立刻绷紧身躯,重新警惕。

但他在原地等了很久,那个悄悄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再出现。

“我的幻觉?”他又开始自我怀疑。

……

“回去记得盯着他好好吃药。”

顾默晚和闻映潮走向下一段时间。

顾默晚骂骂咧咧道:“我说,别让他用什么甜言蜜语了,把他能的,状态都那样了还老用精神类禁药。”

“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还嫌自己太舒坦了是吧?”

“你冷静点,”闻映潮说,“相信顾云疆吧,他会好起来的。”

“因为我们都在。”

和决战的前一天晚上相反,刚才在时间里,下意识想上前拍拍顾云疆的人是顾默晚,他走出了闻映潮的屏蔽范围,以至于险些暴露。

好在闻映潮及时上前拉住,直接和顾默晚离开了这段时间。

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也会控制不住。

即使他知道那是过去,是顾云疆早就越过去的一道坎,闻映潮还是想要上前。

抱抱顾云疆。

顾云疆从来不在自己的队友面前展露他脆弱又疯狂的一面。

他在发作的时候,会喊闻映潮和顾默晚的名字。

一个从小和他相依为命,一个是被他亲手葬送的爱人。

永不会在记忆中磨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