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被曦时认定为“危险人物”的邵寻搭着人,到了附近写字楼的天台。

这个点,写字楼里大多数人都下了班,特别是天台,冷冷清清,但能俯瞰城市中的夜景,灯光璀璨又华丽,邵寻趴在栏杆上,撑住脸。

他说:“你知道吗?冥渊的夜晚也像这里一样,灯火连片,比白天热闹。可惜并不快乐,也不会有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到处在发生冲突。”

为什么突然谈起冥渊?

曦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说话,邵寻就自顾自继续下去:“你知道吧?繁花之苑的第一级禁药,蝴蝶之吻。”

曦时犹豫了片刻,谨慎应声。

他还记得,在几年前,邵寻立即就认出了目标被下在酒杯里的药物。

那件事最终被定性为意外,餐厅负全责。

“微量的蝴蝶之吻能够缓和痛苦,然后,你再用第二次,就会让人醉生梦死。”

“一旦开始,就不能断药,它折磨着人的精神和意志……会慢慢地,慢慢地死去。”

曦时立刻反应过来:“你对蝴蝶之吻有依赖性?”

邵寻没回答。

他说:“当我真正死后,不会有人记得我,连你也一样。”

曦时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话语像噎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腔。

他回过头,第一次对曦时露出一个属于“邵寻”的,张扬的笑容。

“我调查过你,你可以把你的能力用在我身上吗?”

曦时顿住。

“这是请求,”邵寻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不是不愿意……”曦时慢慢道,“我不能确定,你要利用我的能力免疫什么效果。”

“我可能不行。”

如果对方的能力碾压他,所谓“免疫”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你可以,”邵寻说,“我非常需要,麻烦你了。”

“……”

曦时说:“好。”

他没问邵寻要做什么,动手把自己的能力效果附着在对方身上。

“谢谢你,”邵寻说,“我送你回去吧?”

像之前一样。

曦时点点头。

但邵寻没有把他送到家里,只是非常敷衍地在路边叫了一下车,就囫囵一塞,挥着手说再见。

曦时瘸腿,无声地表达谴责与抗议。

邵寻看着瘦削,力气却大得很。

“我们关系也没那么亲近,到能串门的地步,”邵寻笑眯眯地摆手,“再见了。”

不知为什么,曦时听着这句“再见”,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透过后车窗去看,邵寻的身影正越变越小,逐渐远去。

曦时的预感成了真。

从那天之后,他就再没有见到过邵寻。

仿佛人间蒸发般,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过一点痕迹,任曦时如何搜索,都是查无此人。

不会被记住的人。

被蝴蝶之吻一点点吞噬生命的人。

也许就像邵寻说的,他们不过是各自人生里的过客,只是因曦时能力特殊,才让他被关注到,由此开始一轮轮试探。

该利用的利用完了,也就消失了。

曦时坐在家中,默然删掉了自己查到的所有资料。

……

2508年7月3日。

曦时得知了邵寻的死讯。

他施加在邵寻身上,维持了足足两年的免疫效果消失了。

习惯了撑着这股力量,乍然一松,曦时像失去了什么东西般,心底空落落的一片,摸不着边。

曦时一时出神,碰翻了桌上的水杯,泼到工作终端上。

他没有去擦,还是周旁的队友见了,忙拿抹布帮他吸干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