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这两种状态间反复辗转,以这种方式确保问答迷宫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甜言蜜语是操控类药物,他把操纵对象变成了自己。

双重的副作用,来势汹汹。

这种手段他定然已经使用了许多次,借以薄荷糖掩藏,来操纵自己的情绪。

难怪……

这么多年下来,一点都没有好转。

现在的顾云疆是情绪化的表现,回答的人却是那个理性思考的顾云疆。

“别给自己创伤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闻映潮不好明说,他略略低头,压下声音,吐息扑在顾云疆的耳侧。

“你那些药到底是哪来的?”

顾云疆没答应,松开他。

闻映潮倔强地拦在他身前,没让人走。

顾云疆轻轻叹气,知道闻映潮不会轻易让他应付过去。

他偏头,算给闻映潮一个简单的答复: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发现,你多在乎我一点,我就不难受了。”

“我不可以在问答迷宫出问题。”

“最后一次,”顾云疆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闻映潮在这里,他的发病就是个不可控的不稳定因素。

到了这一步,只有甜言蜜语能保证他全程维持着判断力。

哪怕诱导他崩溃的幻觉近在咫尺。

他才能在清醒的同时知道,他是会痛的、会难过的、有人在乎的。

是活着的。

他疑神疑鬼,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你别管我了,”顾云疆推了推他,动作很轻,“我习惯了,这样做能把你们所有人安然带出问答迷宫,是回报价值很高的一件事。”

闻映潮定在原处。

他们方才说的是悄悄话,在外人看来,就是一次隐秘而私人的轻语。

然而联系上前因后果,对话结束后二人的神情,谁都不会认为在聊什么好事。

邵寻静了片刻,过来拍了他两下,要他别在意。

“你信顾云疆吧,他从不会做出格的事。”邵寻试图劝解。

而闻映潮想,他哪里管得了顾云疆。

陈朝雾一直保持沉默。

她听力极佳,必然听清了他们方才的谈话内容。

闻映潮不经意间对上了陈朝雾的双眼,失去视力,她似乎永远平静,失焦的目光平视前方,凭借万物声来做判断。

闻映潮张了张嘴,没出声。

沈墨书自始至终都靠在远处,旁观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执。

陈朝雾走到顾云疆身边,她说:“顾,这面镜子,让我来问吧。”

“我理解你不想让我们出事,但是这样不行。”

顾云疆摩挲着镜面:“用都用了,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事。”

他说得这样坦然,信誓旦旦。

而在顾云疆没有看见的地方,闻映潮右眼的墓碑凝固出鲜红的锁链,直击水底的圆月。

“但我宁可不要。”

闻映潮的出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尤其突兀。

“顾云疆,你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你。你要内耗,我三言两语也没办法阻止。”

“但我也有选择的权利。”

原本他不想用的,犹豫了许久,终于因“相信顾云疆”这瓶慢性毒药而爆发。

他们总在相似的命运里不住转圜。

顾云疆倏然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朝雾看向他们所有人。

“抱歉。”

陈朝雾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自己也受到波及。

她趁方才的接触,在顾云疆的身上贴了一个短暂的“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