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晚一个激灵。

时隔十二年,他终于明白,“日晷”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为催生的执灵能力,能让普通人得到觉醒,让原有的执灵者能力进化。

他存有的一点侥幸心理,在沈天星死去的时候,彻底湮灭。

密密麻麻的丝线形成保护网,不让他们受到半点爆炸的波及。

“沈天星!你进来,进来!”

顾默晚拼命往后拉闻映潮,看见对方金黄色的瞳眸时,心下凉了个透顶。

然后顾默晚僵住了。

他松开手,任由闻映潮坐在地上。

闻映潮的眼角蓄着水光。

他说:“为什么啊?之前还好好的啊,他明明还有理智,为什么要放弃啊?”

顾默晚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他想到冥渊,想到无数鲜活的生命,想到那如同坟场般的镜中实验室,喉间哽咽。

“不要辜负他了,”顾默晚半蹲下身,“我们想办法自救,沈天星还给我们编了一条梯子,下去吧。”

闻映潮没动静。

顾默晚以为他受的打击太大,索性直接上手,准备给他一巴掌清醒清醒

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闻映潮在他动手前就抬起头。

方才眼角那抹泪光似乎是顾默晚的错觉,他目光移向顾默晚扬起的巴掌,轻声问:“做什么?”

顾默晚把手收回去,强调:“我说,我们下去吧,这层楼没路了。”

闻映潮轻声道:“但是下面好吵。”

顾默晚心中咯噔一跳。

底下哪来的声音?

闻映潮丝毫不觉他在阐述多可怖的事实:“我听到同学在求救,哭喊,他们的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在傀儡的操控下不断消磨殆尽,成为一具空壳。”

他每多说一个字,顾默晚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对不起。”

顾默晚满心愧疚,和他道歉。

他不应该把普通人牵扯进繁花之苑的暗流里。

更不应该像个胆小鬼一样,顺从那个男人,在晨曦之岛偷生了十二年。

“你也是受害者,”闻映潮蹙眉看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错的人是加害者。”

他显然误会了:“你以为我会胡搅蛮缠?你做的没错,那个时候,我不该再靠近沈天星了。”

闻映潮的手布满被丝线割出来的伤口,虽然不深,却同样渗出血珠,磨一下就疼。

顾默晚不打算和闻映潮透露太多,他问:“你这个手,还能爬绳梯吗,我去给你找点绷带吧。”

闻映潮调理了一下自己:“能爬。”

除却最初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竟极快地接受了好友的死,强迫自己走出来,继续在绝境里求生。

闻映潮眼底的金色正慢慢黯淡下去。

可他说:“我感受到了。”

他的脑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网,感知到纷乱错杂的思绪,遍布及游荡在教室与走廊中。

“沈天星的动作引起了幕后者的注意,我们的正下方,有傀儡盯上了绳梯。”

闻映潮拉住顾默晚:“先别下去。”

顾默晚不知如何跟闻映潮解释能力的问题,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你……”

闻映潮已经猜到了:“我还算正常人吗?”

他看向顾默晚的脸:“你表现得这么冷静,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在忐忑不安。”

“沈天星也是,当时一门之隔,我根本看不见他。可那时我就是知道,他很绝望,又希望我们能有生路。”

“在最后的时刻,他编织出了丝线。”

他对顾默晚说:“越是思考这些,我越发现,我侵入楼底那些傀儡残留的意识,与幕后者的操纵抗衡,是那么简单,轻而易举。”

闻映潮往楼下看,果不其然,傀儡们一个个退开,远离绳梯附近。

但他们走不了太远,幕后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