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看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记不得了。

从深层的意识回到表层,许多记忆都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他没法在众多乱码中准确找到他需要的那个,他需要时间。

于是闻映潮忽然伸手,紧紧扒住顾云疆的胳膊,他的两只手叠在一块,非常用力。

“等、我。”他干着急。

顾云疆说:“我不走,你要说什么,慢慢想。”

话罢,他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盖在闻映潮的双手上,上面还涂了药,缠满纱布。

闻映潮没能理解顾云疆的话,钻进耳中,都变成无序的杂音。

但看着对方的唇半开半合,与他讲话,就像被喂下一颗定心丸,闻映潮的力道渐渐弱下来,他松开了顾云疆。

顾云疆很平静地等着。

他自我整理了半个小时左右,从夹缝里寻找那点记忆的碎片,四处拼拼凑凑,总算勉强还原出几个关键词来。

他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想一次性说干净,避免开口忘词。

“学校,”闻映潮艰难地往外吐,“老师,有东西,我的,给你。”

说不完整。

他尽力了。

“别急,现在能听清我说话吗?”顾云疆问他。

闻映潮努力接收着对方的语言,嚼碎了才肯下咽,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着点点头。

“那好,”顾云疆说,“学校,是大学吗?”

闻映潮这次反应得快:“是。”

“大学老师,手上有你的东西,是给我的。”

“这么理解,对吗?”

就是这个,他看到的。

顾云疆把他无法诉说的心里话讲了出来,闻映潮理解得十分流畅,他点头,如解脱般,长长吐出一口气,躺倒在枕头上。

“什么时候的事?”顾云疆问,“为什么现在才说。”

“还有,你之前怎么了?是国王诅咒吗?不要吓我。”

闻映潮目光呆滞,视线紧锁着天花板不放。

顾云疆:……

他合理怀疑,他被演了。

顾云疆没好气道:“我晚上就去问,约时间。”

他不问是哪个老师。

因为那个人非常明显。

闻映潮不会信任自己不熟悉的人,而除了日常上课,闻映潮基本不会和老师见面,就连催作业,催论文也是在线上交流。

这么想下来,只剩唯一的可能。

闻映潮慢慢转过眼珠。

“得了,你歇着吧,”顾云疆撇嘴,“一会我喊你吃饭。”

他不等闻映潮回应,扔下这话就直接出去,顺手带上房间门。

只留闻映潮独自在床上发呆。

“喂,”国王诅咒喊他,“应付完了没,快来,我可等不及了。”

闻映潮:你有病。

国王诅咒:“为什么骂我!”

闻映潮:你就不能在我晚上睡着的时候来?

国王诅咒:“为什么?”

闻映潮:顾云疆在,一会看我没醒,还要来烦。

“……”

国王诅咒下线了。

闻映潮慢慢默数:三、二、一。

国王诅咒重新上线:“晚上来找你,别鸽我,鸽我的话死也要把你拉下来。”

闻映潮:我一个人,换国王诅咒的主体陪我一起死亡,很划算。

国王诅咒:“一、点、都、不、划、算!”

结束了简短的交流,闻映潮安然地度过了整个下午,直到顾云疆来喊他吃晚饭。

出了卧房,迎面就是好闻的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