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疆竟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过于恶劣,趁人之危。

哪怕是在很久以前,他们还在一起、他还闹着让闻映潮陪自己看焰火表演的时候,对方也没这么顺应过他。

他烂透了。

他不能去说是闻映潮逼的,是他自己堕落成了如今的模样。

仗着闻映潮的能力被限制环控住,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心中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自我内耗,源源不断地折磨着他自己。

闻映潮停下脚步。

不轻不重地捏捏顾云疆的手。

他察觉到了。

顾云疆微怔他给闻映潮的是最高限制级的限制环,对方理应不能再感知到情绪才是。

甜言蜜语的效果也早就过去。

“你……”顾云疆扭头。

闻映潮低垂着脑袋。

他比顾云疆高一点,长发和兜帽挡住半边脸,顾云疆只能看见他抿紧的嘴唇,唇色发白。

见顾云疆不动了,闻映潮又捏了一下他。

顾云疆轻笑:“你在担心我?我好意外,也……”

好高兴。

有点长,不想理解。

闻映潮不明白,被限制后,他的世界好不容易变得干净,没有旁人的情绪来打扰。

可唯独顾云疆的心思那么清晰,随随便便就能闯进他的领地里。

他不排斥。

他只想让顾云疆别难过了。

顾云疆的情绪太汹涌,拦也拦不住,如站在暴雨下浑身湿透,得不到垂怜的路人。假作坚硬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其实不堪一击。

“对不起,”顾云疆和他道歉,“我尽量收敛。”

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好奇怪。

闻映潮想,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顾云疆误会了。

可他一旦深入思考,就像被针扎进大脑,并在其中翻搅一样地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如何请求顾云疆。

不要再那样想了。

他强迫自己从流逝的字节里抓住那点只言片语,去拼凑自己真正想诉诸的想法。

顾云疆可以痛苦,可以发泄。那都是正常的行为,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强行压抑情绪,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负面想法道歉,憋出一身病来,恶性循环。

闻映潮尽力了。

他说不出来,喉咙像被东西堵住,头痛得似要炸开。

于是他开始发抖。目光逐渐涣散,呼吸急促,浑身无力,顾云疆眼疾手快,在他跌倒前将人拥入怀中。

顾云疆不知所措。

怎么了?

他说的哪句话刺激到闻映潮了?

不是。

闻映潮急切地摇头。

他蜷缩在顾云疆的胸前,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跳得极快。他紧紧攥着顾云疆的前襟,不肯松手,如同在抓一株救命稻草。

顾云疆沉默片刻,抱起闻映潮,往外走。

“你别慌,”他竭力让自己的心绪风平浪静,“是因为我吗?我没事的。”

闻映潮不想再听他说话,越听越不好受。

他要崩溃了。

“你在干嘛?”

有道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

闻映潮听过,认识对方,也知道对方自称系统。

来无影去无踪,却不是幻觉。

兴许是因为系统连接着他的意识,或者因为那就是他的一部分。所以对方说的话,于他而言,要好理解许多。

“因为顾默晚?”系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