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太能了解人的情绪,但也大体知道,宴馨乔想表达的意思。

她摇头。

芙夏并不恨宴馨乔。

“我知道了,”宴馨乔笑笑,“这是我和你第一次交流。”

“也是最后一次。”

呼啸的冷风骤起,穿过宽阔的机构广场,她的长裙猎猎作响,所经之处,草木如荒。

命运灾眼怀中的芙夏,被诡风吹散,先前坚硬的实体转瞬成灰,重量一空,她下意识收了手,呆呆地、茫然地站在原地。

圆月被乌云遮掩。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地在此生长,连宴馨乔也消失不见,被嘈杂的风声浇灌,淹没在火海之中。

像座坟墓。

月蚀,结束了。

命运灾眼坐在地上,透过残留的一小块镜子碎片,瞧清了自己的容貌。

和芙夏一样,甜美可人。若说她就是芙夏,想来也无人会对此怀疑。

闻映潮扔掉手里的黑伞。

宴馨乔没有再开启轮回,凛风吹去此处掩埋的所有枯骨。这个游戏里的所有随风而逝,广袤而空无一物的世界里,站着他和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与闻映潮对上视线。

……

“这是我和占卜师的交易,”闻映潮率先开口,“和所有人偶的交易。”

他向着命运灾眼摊开掌:“把你的意识交给我吧,我带你出去。”

命运灾眼低下头。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诞生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是芙夏,我不是她。”

“好不公平。”她说。

这是冰海福利机构的结局,一个简单的、不尽人意的故事。

没有跌宕与波澜,故事里甚至没有英雄,只有欺骗与勾心斗角。无辜的生命在此消逝,桩桩件件,化作火海里一捧灰烬。

它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改变它了吗?闻映潮无端地想。

好像没什么区别。

宴馨乔的意识掺在风里,带给闻映潮最后的留言。

“结局?它已经被改变了。”

“所以,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吗,冥渊之主?”

闻映潮:“没有。”

谜团太多,仍有部分未能解开。

“那正好,”他感知到宴馨乔在笑,满怀期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故事远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闻映潮来不及问,眼前猝然一暗,脚下那点余地刹那断裂。

这熟悉的感觉,与两个月前,他在意识囚牢经历过的如出一辙。

人偶游戏结束。

闻映潮从镜中钻出来,还抱着那只连通游戏的黑匣子。宴馨乔的兔子从口袋里消失不见,想来它无法从游戏中跟到现实。

时终立刻站起来。

“出来了?”

他神色焦急,必定等待已久,两只眼下挂了一圈青黑,面目憔悴。

“别急。”

闻映潮指指自己的额头,意识权限全部收拢,他微笑道:“一物换一物,我要的东西呢?”

时终显然没有对此做准备,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移向占卜师,似责怪。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有说出“把照片拿出来”之类的话。

占卜师往后仰头,眼神漠然,碰了碰唇。

意识的网轻轻收束,捕捉到占卜师微弱的波动。

闻映潮:?

占卜师说给顾云疆了?

他要的东西,给顾云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