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映潮记得很清楚,他在名册上看到了宴馨乔,也是这个教室的。

她显然不在。

闻映潮没追问,他铺开意识网,聆听着人偶们的全部情绪,涓涓细流在其间流淌、蜿蜒,企图在里面捉到点儿蛛丝马迹。

有了。

“行。”

闻映潮临走前,点了个学生:“你跟我出来一趟。”

那学生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拿书挡着自己,乍然被点,浑身一吓。

“就是你,别东张西望。”闻映潮说,“有点事儿,和你交代一下。”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通常不会问“为什么”,老师点了就点了,跟着就是。

然而少年明显紧张,再三确认,指着自己:“我,我吗?”

闻映潮一锤定音:“对。”

少年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他向同桌投出求救的眼神。

同桌觉得奇怪:“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让老师带你去医务室。”

“……”

少年踌躇:“可是……”

闻映潮打断少年的话:“别磨蹭。”

“出来。”

两个字的命令,让人无从抵抗,少年忽感自己的意识被什么抓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地,向着闻映潮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

“砰”。

教室门被夜风合上。

等少年恢复意识时,冰海寒凉的风从他的颈旁擦过,如刀子在割,他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

他发现这不是错觉。

少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机构的绿化小树林,平常鲜有人至。浅薄的光被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闻映潮晦暗不明的一双眼,和贴在他脖子旁,锋利的刀刃。

“外头冷,我说不清我什么时候会手抖,”闻映潮含着笑威胁他,“我劝你实话实说,我们速战速决。”

“配合的话,我就开始了。”闻映潮说。

少年根本不敢动作,生怕闻映潮一个“不小心”,一刀封喉,提心吊胆地咽了咽口水。

闻映潮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目光死死盯着旁边的刀子,结结巴巴道:“新……新比菱……”

意识不对。

闻映潮将匕首往下压了几分。

“叫什么?”闻映潮重复了一遍。

“心尼,心尼!”少年失声。

闻映潮说:“哦,是男生啊。”

心尼:?

不然呢?!

“你哭了,”闻映潮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塞到心尼手里,“给你五秒钟,擦擦眼泪。”

心尼快速接过,胡乱地抹了两把,鼻头又酸又难受。

“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闻映潮说,“你从哪里来?”

“谁说没有!”少年很急,“有,有的!只是被抹掉了,被抹掉了而已!你去教室问问,他们都认识我!”

“抹掉了?”闻映潮问,“系统库里也没有你的数据。”

他没看过系统库,这话是诓他的。

心尼又哭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求你了,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闻映潮疑惑道:“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家人都没有,我只是想活着,只想活着啊!”

他恐惧得厉害,精神几近崩溃,终于在高大的生存压力下爆发。

“别激动。”

闻映潮控着力道,恰恰好在他脖旁划出一道伤口。不疼,但如一盆冷水淋头,心尼生生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