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把名册搁在一旁的桌子上,每个工位都找过一遍。
桌上摆着的,都是些基础的工作记录。
他把有效信息记下,能帮他更好理解这家福利机构的构造。
抽屉几乎全上了锁。
偶尔拉开,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塞了些小零食之类的消遣品。
闻映潮走到最角落的桌旁。
人不在,台灯没关,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
台灯上贴了纸条。
“记得关灯。”
字迹是新的,不像是工位主人的便利提醒,倒更像专门给闻映潮留的。
工位上贴着辅导师的名字。
“时终”。
他把姓名册拿过来,压在桌角那一叠资料上。
闻映潮的意识被顾云疆碰了碰。
对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他等着顾云疆想办法表达,顺便把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十年前冰海福利机构的火灾事件,有多少幸存者?”
“我现在怀疑,占卜师与她背后的人,都是档案意义上的‘死人’。”
闻映潮:“我见过宴楠了。”
因为他们早就死去,所以对旁人的生死不屑一顾吗?
闻映潮问:“顾云疆?”
透过精神网,他能感知到对方正在逐渐靠近冰海。
但甜言蜜语的副作用上来,顾云疆的状态似乎不容乐观,久久没有回应。
就作吧,闻映潮面无表情地想,作不死你。
顾云疆终于给了点动静。
还很用力,表达不满。
闻映潮把桌面上被他动过的资料拨回原状,连鼠标的位置都完好地复原回去,恰巧停在鼠标垫上一只漂亮的蝴蝶上。
顾云疆又在意识里拽他。
闻映潮不自觉笑出声。
“幼不幼稚啊,还和以前……”
他的话卡了壳。
和以前一样吗?
闻映潮不记得了。
顾云疆倒对此接受良好。
他不依不饶,继续贯彻着他“幼稚”且偏激的作风,在意识里重重地往他身上撞。
闻映潮刚憋出的少许感慨,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头疼,手掌抵着办公桌。
闻映潮觉得,自己大概明白顾云疆要表达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懂了,你不要闹,”他叹气道,“我不惹你了,你不舒服就歇着。”
“随着距离的接近,我们的链接也会慢慢增强,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顾云疆不听。
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隔段时间就扰他一下。
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交流,没有必要。
但顾云疆在意识里闹出的所有动静,闻映潮都会回应。
顾云疆想找个寄托。
他需要维持住自己的精神稳定,因此一遍遍地向闻映潮发出乱七八糟的讯号。
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闻映潮谨慎地清除完自己的全部痕迹,顺手调出终端,给办公室照了张相。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去,顺带关上里面的所有设备。
包括那盏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