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24.
即使在会所里发疯的情况非常吓人,但碍于被邵临接走后童云千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所以到了医院医生没有多做对她精神状态的药物处理,只是多开了一些补充体力和维生素的液袋给她缓解爆发后虚脱的不适。
她昏睡过去,几乎没了对现实世界的意识。
昏暗的梦散乱漫长,像一张漆黑的嘴将她吞噬,乌黑的淤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蔓延,贪婪地将她整个人包裹进窒息的沼泽里。
童云千无法求救,一张开嘴巴脏臭的泥就灌进了嘴。
搀着酒臭味的,血腥味的沼泥侵入五脏六腑,捆绑神经,通过血管污染灵魂。
最终,她向上求救的手指缓缓脱力,蜷缩。
任由自己堕入深渊。
梦里,复苏的率先是嗅觉。
她睁不开眼,动不了手,只闻到一股陈旧的灰尘味道,又搀着木质衣柜积年累月的洗衣粉香味。
像是在老旧居民楼里的某个房间。
气象台发布了寒潮蓝色预警,直到翌日上班时,双膝隔着裤子闷胀出隐隐痛觉,童云千才真正意识到
今年的滨阳,确实更冷。
浪漫蓝调属于短暂的千季,一入了冬,滨阳这座北方内陆城市就掉进了灰白色的颜料桶,苍茫雾晕。
不管什么色彩试图进来插一脚,都会反被它噬得更暗淡,困在一眼望不见头的结界中。
城市的冷空气里弥荡着一股怪异的汽感,气象节目的嘉宾分析今年滨阳会是个雪冬,不过童云千不怎么信。
只有土生土长的人才知道每年的湿润错觉,都不过是干燥城市的一场堂而皇之的耍玩。
市电视台,某频道制作部门。
晌午最暖的阳光穿过雾霾层斜照进玻璃大楼,扫视人影稀少的工位区。
童云千格外珍惜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
她撕开暖姜护膝片贴上,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办公椅往后一滑,像只懒猫似的趴在桌上合了眼。
刚入职那阵子,她对外展现出了强悍的精神头和专注力,结果换来的是成堆成堆来自同事和领导的“委托”和“信任”。
她反应过来不对之后就变成如今这副“天生体弱累过头就会进医院”的脆脆鲨人设了。
工作堆成山,项目死线逼近脸前,办公软件滴滴作响。
所以,事已至此,她要先睡午觉。
结果童云千没想到,今儿打断她“好睡”的另有其烦。
大学同学兼同事娄琪带着一身火锅味冲过来,趴在她工位隔档上,激情开口:“我草,千千!”
童云千薄薄的眼皮抖了下,阖着眼说:“你先有那个装备再说吧。”
娄琪:“?”
大白天就开始说骚话?
娄琪揣了一兜子话,都不知道先说哪个,挑了挑开口:“刚才群里说今天又得加点你看见了吗?我决定了,下午就递交辞呈。”
“干不了了,被电视台磋磨两年,我脸都垮了!”
童云千还是没睁眼,试图让对话和休憩同时进行:“铁饭碗不要了?”
娄琪在电视台有编制,她是合同工,两人在台里的隐形身份还是不同的,所以就像娄琪这种提前半个小时午休跑出去吃休闲火锅的事,童云千可不敢干。
“铁饭碗,铁饭碗里装的馊饭怎么吃!”娄琪义愤填膺,又怕自己嗓门大了,捂着嘴说:“早知道都是卖血卖命,当初还不如进大厂。”
“融媒体竞争,电视台完全不吃香了,钱少事多,又要提高节目质量,创新形式,又不给够制作周期和经费,昨天刚采的素材,明天就要交视频!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啊?”
娄琪盯着眼前趴桌假寐的童云千这张过于精致的脸,自己就算了,眼前这位平时制作组里跑堂,因为外表条件太出挑还要时不时被广告的人拉去陪饭局谈单。
“那辞职,回大厂去。”童云千回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