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了,走得如此干脆,连工作都辞了。那么多没有尾巴的事情,那么多混乱的局面,都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处理。她怎么告诉知道婚讯的朋友么?她怎么去跟每一个人解释眼下的情况和原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像个心虚的小孩子拿到一张刚刚考完的卷纸,老师批改得太不仔细了,只画一个零蛋在上面,错在哪里都不标出来,她开始一步一步地检讨自己做的每一道题,每一个演算的步骤,症结究竟在哪里?
是她刚开始就心不在焉吗?
天可见,她是认真跟他交往的,她是想要跟他过日子的,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再证明自己的诚意。
是他报复她跟丹尼海格的旧情吗?
没有人没有历史,丹尼海格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即使杨晓远存心报复,他也没有必要辞掉自己的好工作。
慧慧坐在出租车上冥思苦想,却不得要领,司机再说些什么她都没有注意,眼睛却看见他放在驾驶座旁边的矿泉水瓶子,那是一瓶海格水。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网络上看到那个摇滚歌手雅尼克的死讯。
那是丹尼海格的手笔。
她想起丹尼跟她说,那个雷米,你离开他,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她想起在电话里对丹尼说自己要结婚了,丹尼海格冷静地问她,怎样可以改变这个决定。
这些事情串成一个危险的脉络,让慧慧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一点点地扩大,她的汗水又流下来。
她从衣兜里拿出电话,手颤抖着拨通了丹尼海格的号码,他在那边说:“你好,慧慧。”
“我想见你一面。”
“正巧,我也想要找你。我现在在里昂的办公室,你大约多久能到?”
“二十分钟。”慧慧说。
“我在这里等你。”
海格水在里昂的办公室在罗纳河中游河畔一幢上世纪三十年代建成的楼里。外面看平淡无奇,大门打开,三进三重,富丽堂皇,装备最先进的办公和安保系统,训练有素的职业保安仔细地登记检查每一位来宾。在那里等她。
她到的时候,他正把电话放下。
在他那件巨大而豪华的办公室里,丹尼海格衣冠楚楚,精力充沛,气色上佳。见她进来,他站起来,走过来看着她的脸,有些讶然。“你怎么了?”
她没说话,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他马上为她倒了一杯水,慧慧接过来,咕噜咕噜地喝干了。
“你还要再来一杯吗?”丹尼说。
她摆摆手,抬起头来看了他半天。
直到丹尼海格问:“怎么了,慧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找不到雷米了,丹尼,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请你告诉我。”
他垂着眼睛看着她,把她的水杯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像是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一样,“你说,谁?”
她知道他会这样说的,耐着心,尽量礼貌地跟他解释,“是我的未婚夫,雷米,杨晓远,你见过的,我跟他要结婚了,可是,他忽然不见了我,我知道是你,对不对?丹尼,你把他还给我吧……”
“你的未婚夫不见了,为什么来找我?”他冷冷地说。
他木着一张脸,彻底否认。
她的头非常疼,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几天以来她几乎没有吃东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是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无声地恳求。
丹尼海格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她,“很好,慧慧。你的未婚夫不见了,你就来找我了。你对谁都充满信任,对我就永远疑神疑鬼,我问你,在你心里选一个恶人的话,是不是就是我?”
她摇头,“不,你不是恶人,你是好人,你待我那么好。”他淡然的态度和话里话外多多少少透出来的信息,似乎给了她一丝渺茫的希望。情急之下,慧慧往前跨了几步,膝盖狠狠撞在茶几角上,疼得整个人缩下去,但她也顾不得,用手抓住他的裤脚,“你把他怎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