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固执地骗自己,‘他’自顾自地恨那个人不来见自己,缩着头不敢去看墓园一眼。

陆灼昭下了车,找到了陆源的墓,这并非难事,陆灼昭和他长得有五分像。

他把路上买的雏菊放到陆源的墓前,坐在旁边,按理说应该对墓碑敬重些的,可是不自觉地随性起来,像孩子对父母的亲昵,大概是来自这具身体的血缘亲情。陆灼昭坐了很久,最后靠着墓碑睡了过去,他想,爸爸应该不会怪罪他。

裴执在外面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陆灼昭回来,他进了墓园,看见靠着墓碑睡着的少年。

陆灼昭身高在高一男生中并不算矮,但他骨架不粗,看着有点纤细,这时候的天气已经转凉了,这样睡着的时候缩在一团,看起来小小的,非常可怜。

裴执把他叫醒,带他回了家。

过了一会,他敲响了陆灼昭的门。

陆灼昭开门,突然被裴执给压到了墙上,少年脸色不虞,是质问的口气:“陆灼昭,你为什么要跟爸爸说不改姓了?”

陆灼昭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的少爷脾气平时很少显露,但对着不喜欢的人就表现的很明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裴执,一句话不说。

裴执沉沉地看着他,他的眉眼较常人要深邃很多,这样看着别人,若是含情的,就容易醉人,但若是像现在这样,就压迫感十足。

有点喘不过气,陆灼昭撇开头,不去看他。但裴执明显不想轻易放过他,他捏住陆灼昭的下巴把他转了过来,明明两人的距离近的像是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但裴执的语气是明显的冷:“陆灼昭,你以为姓名这个东西是可以随便更改的吗?”

陆灼昭被他的手指捏的下巴疼,火气也上来了,他不知道裴执发什么疯,口气不好地回怼:“难道不是吗?”

裴执说:“是你说要改姓的,你费尽心思加入这个家,现在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后悔了?你当这是儿戏?”

陆灼昭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和裴执讨论清楚这个问题的兴致,反问他:“你都不把我当弟弟,我为什么还要加入这个家?让你天天看着我一头热玩?”

裴执盯着陆灼昭,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陆灼昭是认真的,除了这个理由好像也无法解释了,陆灼昭是真的把他当哥哥。他轻声说:“我已经接受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呢?是刚刚看着他靠着死去生父的墓碑睡觉的时候,还是之前看着他被人掐着脖子、奄奄一息的时候,或者跟温行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又或者,是陆灼昭自己说愿意改姓的时候,裴执自己也不知道。他告诉自己应该抵触这件事,可是事实就是,他已经在心里接受了,他一开始是厌恶着陆灼昭的,然后这份厌恶衍生出了畸形的感情,好在最后拐了个弯,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

他失去了妈妈,陆灼昭其实也只是个失去爸爸的可怜人,他排斥着陆灼昭,但陆灼昭却对他表示出了异常的热情,裴执冷落他,疏远他,这份热情本就不该存在于他们这对继兄弟之间,也许陆灼昭发现的那一刻他是放松的,也许还有失落,但总归不坏。

陆灼昭要加入就加入吧,很多时候裴执这么想着,他已经放弃了,大不了就自己注意些,别生出什么豪门兄弟相残的丑闻。

陆灼昭生出了火气,他动怒的时候眼睛亮的吓人:“裴执,你在说什么?你不把我的感情当一回事,现在又来告诉我你接受我了?你讨厌我大可一开始就拒绝,不必自己一个人委曲求全。”他知道这些不能全怪裴执,他们所有人的拒绝其实都很明显,但是愤怒的人是不讲理智的,他不是圣人,没有那么高尚的品德去纠结于自己的每个错误。

这是裴执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你的感情?你到底为什么会把我当哥哥?”

裴执的面色还是沉静的,可是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灼昭,明显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陆灼昭忽然笑了,是那种恶劣的笑,这种笑容其实不该出现在教养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