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帝笑道:“芳携,甚知?我的心意。”
说?话间,新茶已经煮好,梁惠小心翼翼倒出馥郁的茶液,将其徐徐扇至温热,一杯奉给天?成帝,一杯奉给冷芳携。
他跪于下首,正与冷芳携靠近,捋袖抬手奉茶,冷芳携头也不偏地接过来,这一刹那间,梁惠心口微跳某种温软的物体擦过了他的手指,一触即分。
一个完完全全,发生在不小心下的触碰,冷芳携完全没?有注意到,只觉得茶盏温热,握在手里很舒服,茶的色泽、味道都恰到好处,送到唇边抿一口,通体都温暖起来。
他没?有察觉到的事,有人却觉得异常清晰。
梁惠镇定地收回?手,继续扇着灶火,注意不叫茶灶生烟,熏到了两位贵不可言之人。
另一只碰到冷芳携的手不动声色地拢在袖中,手指之间,不住地摩挲,仿佛能?借此留下那一触即分的温度。
“那骆听?,你近来对?他十分看重。”天?成帝把茶当水喝,并?无悠然品茗的习惯,接到手中就?一口喝了,搁下茶盏,话头一转,提起京城里风口浪尖的人物。
因着冷芳携之故,被他硬推着去查案的骆希声算是出了名,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字。
冷芳携随口道:“他难道不好用吗?”
确实是好用的。
能?力虽然还不如?沈质,但经过一番历练,走到沈质的程度指日可待。为人处世却比沈质好很多,懂得和光同尘的道理。
即便冷芳携没?有掺和其中,天?成帝也会发觉他的能?力,重用他。
只是冷芳携对?他过于关?注,就?让天?成帝心绪有些微妙了。
“但汤霄之案,他查不出来。”天成帝说。
冷芳携:“陛下太?过笃定了。”
这话的意思……
“哦?”天?成帝挑眉,“你竟然对?他费心至此。沈质哪里比不上?他?你偏要弃了沈质而用他。”
关?键一子落下,黑子无力回?天?。
冷芳携含笑不语。
*
阖宫上?下都知?道,梁惠是天?成帝跟前第一得脸的人,日日侍候在陛下身边,虽然睡不够、吃不好,但没?根的人主子就?是根,没?了主子的看重还有什么?活头,那些个小太?监都羡慕他,总想着若自个儿能?被陛下看重是何等风光。
梁惠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不是个擅权的人,偶尔也会歇一歇,叫底下的人露一露脸。
他回?到屋子里,收在身边教养的徒弟正打扫屋子,见他回?来,立刻扶他坐下,给他端茶送水,捏肩敲背。
徒弟长相端正,有憨厚之态,行事作?风却不怎么?光明正大?,就?梁惠知?道的,与宫外朝臣来往的不在少数。但太?监么?,不心思蠢动、野心勃勃还做什么?太?监?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罢了。
徒弟殷勤地捏肩,小声地问:“爹啊,汤阁老和易阁老那边的人最近总要我们拿消息呢,想看陛下的心情,小的们不敢乱答,我也马不准,您瞧呢?”
梁惠道:“此事不要掺和了。”
只这一句,徒弟立刻明白了,再不开口,又给梁惠按摩起脑袋。
在御前伺候久了,一身都是病,头也痛、肩也痛,今天?跪久了,膝盖也像给人那针扎了一般,细密地泛着隐痛。
梁惠却已经习惯了,并?不把膝盖上?的动静放在心上?。
他闭目养神,呼吸渐渐平缓,徒弟见他好似睡着了,慢慢地撤开手,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了屋子。
他刚离开,梁惠便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捡了块桌上?放的饴糖,默不作?声地吃,转着手里的象牙扳指,心头想着。
汤易两党本来就?只有死路,陛下留着他们,一是为?了令其相互制衡,不至一家独大?,危害朝政;二是其中亦有不少好用得力的人,杀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