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禾仔细筛选,只应下了几家门风清正、或是秦翊同僚的邀请。

青田的生活瞬间变得忙碌起来,但他乐在其中,能用自己的画笔为他人带来慰藉或快乐,让他感到无比充实。

腊月二十五的晚上,秦翊回府后,特意对方青禾道:“明日让青田留在家里,有贵客登门。”

方青禾正核对年夜饭的菜谱,闻言抬头:“贵客?谁?”

秦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压低声音:“皇上要亲自来看看,能画出‘活人’的小画师,到底是什么模样。

更重要的是……他想让青田帮他画一副画像。”

……

腊月二十六,秦府上下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肃穆与紧张。

所有仆役被严令各司其职,不得随意走动窥探。

方青禾亲自带着青田在花厅等候,秦翊则在前院门房处静候。

巳时二刻,一辆看似普通、却由精悍护卫簇拥的青帷马车悄然停在秦府侧门。

一身玄色常服的崔怀信在秦翊的躬身引领下,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蕴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虽刻意收敛,行走间龙行虎步的气势却难以完全掩盖。

“臣妇方青禾,携弟方青田,叩见皇上。”

方青禾领着青田,依礼下拜。

“平身。”

崔怀信的声音温和:“今日朕是微服,只当是寻常访客,不必拘礼。”

他的目光落在略显紧张却努力保持镇定的青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这位就是画出‘活人’的小画师?果然年少灵秀。”

青田紧张得手心冒汗,只是依着姐姐教导,恭敬回道:“皇上过誉了,草民愧不敢当。”

崔怀信在主位坐下,示意方青禾姐弟也坐。

“听闻小画师能凭口述绘出神韵俱佳的人像,今日想劳烦你,为朕画一个人。”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追忆。

青田恭敬应下:“为皇上分忧,乃是草民之幸,担不得劳烦二字。”

说完,他便走到早就备好的画案前。

崔怀信闭上眼,似乎在努力从遥远的记忆中捕捉每一个细节:“她…身形高挑清瘦,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小。

脸型略方,下颌线条分明,显得有些倔强,眉毛细长,并非柳叶弯眉,而是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疏离。

眼睛不大,但眼神很亮,像寒潭里的星子,看人时很专注,仿佛能看透人心,鼻梁挺直,唇色总是偏淡,不常笑……”

他的描述异常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力求精准,语气中充满了对记忆中那个形象的执着。

青田凝神静听,小脸上满是专注,手中的毛笔已在铺好的宣纸上轻轻勾勒出轮廓。

崔怀信一边回忆,一边细致补充:“她喜欢穿素净的颜色,月白、天水碧……发髻也梳得简单,常戴一支白玉簪,别无珠翠。

她总是满怀心事,就像山巅的雪,寒冷又遥不可及,但偶尔望向我的眼神里,会有暖意,像雪地里燃起的一点烛火……”

花厅里只剩下崔怀信低沉而清晰的描述声,以及灯烛偶尔爆炸发出的“噼啪”声。

青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凝神细思,时而挥毫泼墨。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笔下的人像渐渐清晰。

半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搁下笔。

早就候着的小太监小心地将画作捧起,呈到崔怀信面前。

画纸上的女子,清瘦高挑,穿着素雅的月白衣裙,发髻间一支白玉簪。

她的面容正如崔怀信所描述,方颌细眉,眼神清澈明亮,带着洞察世事的冷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嘴角那抹极淡、略显清冷的笑意,以及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倔强,呈现得淋漓尽致。

不同于宫中那些端庄华丽、笑意盈盈,却没有灵魂的画像,这才是真正的林铮,有着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