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叔立马站出来,“我要和我儿分家。”
村长看了他一眼,迟迟没有说话,犹豫了很久颔首道:“有条件分家的,找人写好文书,都到我那里,但这事儿我一人说了不算啊。”
他话音落下,侧头在人群里巡视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沈秀和李子墨的身上。
“分家倒是不用去县里办,村里就能办成,但得有里正和我一起签署才可以,沈秀……你看,要不你去一趟你叔那边?”
村里能和里正攀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个没有过门的王家夫郎,不对,现在应该说是王家的养子。
里正这人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可真遇到什么事儿,有时候又古板的厉害,这种徇私情的事,他未必会答应。
也是和他共事多年,了解这位里正的脾气,所以葛村长才会觉得这事儿有些为难。
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一个小哥儿,的确有些像是欺负人,但沈秀和李子墨又怎么会不知道村长的难处。
迎着李二一家哀求的目光,迎着人群里似有若无期待的目光,沈秀抿紧红唇,“好,我去试试,但……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毕竟严格说起来,他算不得正了八经的王家人,加之即便是王家母子还在,和里正的关系也不近,出了五服的亲戚,在王家投奔之前,里正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时间不等人,若是寻常时候,李子墨或许会建议第二天再去,可眼下谁也不敢保证,天亮之后文书会不会送达到村里。
“我和沈秀一起去。”
村长颔首,看着众人,“大家也别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分家上,若是一次办理的太多,激怒了上面,只怕谁也跑不了,眼下能想的办法都去试试,多一个办法就多一条生路。”
村里会写字的不多,就连三婶家小小的子文也被人拽着写分家书或者断亲书。
总之能逃过这一劫的,大家都在试,甚至还有为此想到了和离的,儿子由娘带着,男人就可以单分出来。
如此倒也是个法子,只是对于女人和哥儿来说,风险不小。
举着火把,李子墨走在沈秀的身边,两人没有说话,但都没有闲着的在想还有什么法子,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躲过这一劫。
“要不我也分家,我分出去成为商户,土地落在子丰和奶奶身上。”
商户没有土地,未来即便有钱买了地,也恢复不了农民的身份,商户每年需要缴纳的人头税就得十两银子,虽然眼下有了李记食铺,一年十两好像也拿得出来,可以后呢。
商户的儿子也是商户,多一个就是十两,一年最少也得二十两,还有每年都要交的商税,七七八八加起来,这一年什么不用干,能挣出来税钱都算是生意兴隆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钱的商户,都逼着自家儿子读书,不求做官,只求考个秀才,后代就能换个户籍,有地也不需要交税,家里更不需要服役。
沈秀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即便你愿意成为商户,但你未成家,子丰又是稚子,他顶不起来门户,就没有办法分家,若是改成商户,就连子丰和奶奶他们都会成为商户。”
是了,没有成亲的男丁,说破大天都不可能分家,能分家的只能是成亲后的男丁。
也正是因此,所以三婶没有参加今晚的村会,饭没吃完,扔下筷子就去了隔壁村,她大儿子李子木订了一门亲,原本也快成亲了,眼下出了是这样的事情,三婶想着把婚事赶紧办,去村里分户。
能少去战场一个人,就少去一个。
知道自己没有符合的条件,李子墨彻底沉默了,他到是不担心自己去战场,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他总预感着自己不会那样轻易死去。
但……家里怎么办?老的老小的小,他思绪回到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弟弟妹妹饿的抱着脚丫子啃。
还有……沈秀怎么办,这一去他说不好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想让人苦等他,但又舍不得放开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