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让在零食货架上挑了几种糖果，又去买了些日用品，许今烟好像没什么要买的，一直跟在他后面。他想起女孩平时跟解良宵的相处模式，有点无奈。

结完账，喻让拿了盒酸奶，将吸管戳进去递给她，余光瞥见门廊边居然有个老式的公用电话亭。

他以前就很少给家里打电话，这次出来后，更是一个也没打过。

“等我一下。”

他跟许今烟说了一声，过去了电话亭那边，兑了一些硬币。

喻晚晚的号码他拨的很少，却烂熟于心。第一遍拨过去没人接，他猜想可能被当做了骚扰电话，等了等又打过去一个。

十多秒后电话接通了，喻晚晚的声音传过来：“哪位？”

喻让抓紧了听筒，语气里带上一点笑：“妈，是我。”

“小让？你去哪儿了呀，出什么事了吗？好好的怎么换号码了，为什么不让你大哥跟我们讲？”

“我不要紧，最近在外面玩呢，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您放心。”

“你也是你大哥也是，老说叫我放心放心，都联系不上你我怎么放心呀？过年都不回来，要不是明宴上次来说你在外地帮他办事情不方便说，妈妈真要急死了！”

喻让目光微动：“对，事情刚办完，换了新工作，温明宴帮我找的，比原来的轻松很多。”

“那就好，不要太累了，妈妈又不要你养，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知道吗？对了，你那个男朋友，楚砚，跑来家里几次了，你们是分手了吗？不会是因为上次照片那件事吧，你解决没有，要不要我跟叔叔说说？”

时隔半年多，喻让听见这个名字还有一刹那的恍惚。他好半天反应过来喻晚晚在说什么，笑笑：“已经没事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那边传来模糊的话语。

“妈妈你在跟哥哥打电话吗？”

喻晚晚像是离开话筒应了两声，又转过来跟喻让说：“乔乔比我还着急，成天吵着他大哥要你”

“哥哥，你去哪里了？”乔瑜抢过了手机。

他的语速很快，显得紧张，清湛湛的嗓音有一点沙哑：“你回来吧，我错了，上次是跟哥哥开玩笑的。”

喻让面色沉下来，但奇怪地，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厌恶感，可能是这些天跟这个世界、这些人相处下来，看看乔瑜，也不过是个还在念书的半大孩子而已。

“怎么了，乔乔跟哥哥闹矛盾了？”

“妈，你让我跟哥哥单独说一会儿。”乔瑜说着，像是拿着电话跑到了房间里面。

“哥哥，你别挂电话，我把照片都删了，一张也没留，你可以回来检查上次是因为我太生气了，因为看到哥哥喝那么多酒，我很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吃了好多药当时不清醒，一张也没留，我不这样了”

喻让从没听乔瑜这么语无伦次过，搅得他满脑子也乱糟糟的。

他打断道：“我知道了。”

“哥哥？你，肯跟我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喻让听见他像是喘不上来气的声音，皱眉：“吃药了么。”

听筒里又是一阵翻箱倒柜、药瓶晃荡的声音。

“吃了，吃了。”

“好好照顾妈妈，你按时吃药，我过段时间会回家。”他们太少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过段时间是多久？”

喻让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想好要回去，他迟疑了一下：“八九月份吧。”

“为什么要这么久，你在外面跟谁一起？”

喻让想挂断了，他深呼吸，搪塞道：“等你放暑假。我一会儿还有事，现在，把电话给妈妈。”

“哥哥，”乔瑜嗓音更哑了一点，“你能再说一遍吗？”

“什么？”

“说你等我放暑假。”

喻让觉得神经刺痛了一下，像是冰凉雨水打在额心，他在这一句里突然读懂了不愿意也不可能正视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