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手机被保洁碰水里去了,刚刚换了新的。”
每一次楚砚的解释都很简单,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事情。
喻让知道楚砚不会骗他,可总让人有种觉得自己并不重要的心灰意冷。
“你刚刚,是出去找我么?”
吹风机的噪音里,楚砚那一声“嗯”几不可闻。
“联系不上我,你会担心吗?”
这次楚砚没有回答,喻让也没想要他的回答。
“小时候我去上兴趣班,妈妈说好晚上来接我,放学后别人都走了,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来,跟别的家长借了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
嗡嗡的说话声听不甚清,楚砚将吹风机调小了一档。
“我就坐那儿一个劲哭,哭到妈妈来了,她笑我真没出息,又不是不要你了,晚来一会儿就怕成这样。”喻让在温暖手指的抚摸下懒洋洋闭上眼。
“胆子这么小?”
“不是,只是等她的时候会胡思乱想啊。没道理,为什么还没来呢,电话也不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急着接我,要是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会不会她都已经在医院了我还不知道甚至会觉得,早上见的那一面,说不定就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这样的话,你不会很想哭么?”
喻让的声音杳渺得像是从风里吹来。
“楚砚,要是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会非常非常想哭。”
楚砚沉默片刻,薅了一把他头发。
“想这么多做什么。”
“那我不想了,”喻让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笑道,“我们及时行乐?”
楚砚看着他好一会儿,贴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还有工作,你先睡。”
喻让还有点为那个吻发怔,他靠进他怀里蹭了蹭:“明天再做不行么?”
楚砚神色淡寂:“明天我想去看看我妈。”
原本情潮流动的气氛一下凝固了。
喻让低下头,双手从他肩膀上缓缓垂落下来。
喻让翘了几天班,再回公司也有点忙昏头,他花了一个星期才把手头积压的工作清掉,老板又将一个房地产广告策划的案子交给了他,让他带人去跟开发商那边谈一下。
喻让事先打听了,对方估计是从哪儿空降过来的公子哥,狗屁不懂,策划案打回来几遍,提的要求稀奇古怪,搞得没人愿意再接;约谈的地点也都是声色靡靡的夜场,大半时间抽烟喝酒吹牛/逼,陪着的女人一个赛一个漂亮,跟皇帝召见臣子陪玩似的。
这次也果不其然是在一个夜总会,喻让带着助理,穿过那些穿着清凉乳波摇荡的美人来到包厢前。
听见人声,他太阳穴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门,里面众星拱月的,一头黄毛。
他的甲方,邵炎。
8.
原先负责这个项目的同事跟喻让说接洽的是一位姓程的经理,他也没有细问,估摸着把那位空降的少爷哄好就行,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是邵家的产业。
喧沸的乐声敲击在鼓膜上,空气里蔓延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香。他走进去,邵炎正坐在茶几前跟人玩扑克,嘴里叼了支烟,身旁傍着个清纯楚楚的漂亮少年。
比起高门大户正儿八经的场合,邵炎显然在这种地方更如鱼得水,领带扯得松松垮垮,襟口大开着,蜜色胸膛落有零星吻痕,爆炸的荷尔蒙气息令在场好几个男孩女孩面红耳赤。
大概以为是服务员进来送酒水,邵炎没看喻让,直接将杯子往旁边一挪,示意他倒上。
喻让就提起酒瓶帮他倒满,酒瓶放下时用了点力,玻璃碰撞出清脆的一声。
“邵总、程经理,晚上好,我是玫瑰公馆广告项目的新负责人喻让。”他很礼貌,“之前吴秘书说可以直接来这里谈,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邵炎掼牌的手微顿,抬头睨了他一眼,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