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朗不肯给她治腿,只肯让她用些健体的药,她不知道自己双腿什么时候才能好,也许一年,也许永远。
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时候,她看到了上门拜访的杜桐生。
这个村中人每每谈起,都赞不绝口的青年,文雅俊秀,温文儒雅,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的心善。
她如同溺水之人够到了浮木,不敢再贸然开口,只想慢慢试探他对她的态度,如果他并不对她避之如蛇蝎,也许还会有希望……
他果然如传闻的一般温良,待她一直都很客气,在她屡屡找借口搭话的时候,也表现了十足的耐心温柔。
但他终究还是拒绝了。
他说:“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已经很好,您要知足,不要有不必要的奢求。”
他还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这次的打击是前所未有。
因为她爱上了他。
在这样的境地,以这样的身份,在她恍恍惚惚绣了一张有桐树的帕子后,她终于绝望地意识到,她爱上了他。
他爱的是那个所谓的继女,而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假装怀孕,劝说田朗嫁女,她会想办法拿到彩礼,到时候就算不能远走高飞,哪怕事情败露,她也绝不后悔。
直到继女去寻父,她一人在家,那个温雅的青年再一次叩了她的门。
他说:“机会难得,我助你逃离此地。”
他说:“路途遥远,此去珍重。”
他说:“我听阿春说你需定时服药调理身体,我去帮你取一碗来。”
后来瓷片破碎,药汁四溅,她在痛苦喘息中看见了一个个幻影,压着她,欺辱她,那是过去最折磨她的回忆。
极度痛苦间,她听到青年在喃喃自语。
“我本来是想让你走的。
“可是她不喜欢。”
她的一生就到这里。
这些画面在幻阵中一一浮现,师徒三人皆默然不语。
柳氏的魂魄早已超生,他们本无媒介得知这些,但那日,清清在柴房捡到手帕后,悄悄撕了一角。
她不仅看出上面有桐树,还有柳树,于是多了个心眼。这么粗劣的针脚,怎会出自一个早早就开始在家中帮忙的贫家姑娘之手。
喜帖已经送到手上,师父说,这件事他不会再管,他们来这西南小镇近十载,为的是平静安稳,万不可节外生枝。
但她非要偷偷来这一趟,叫自己死心。
新房内,一身朱红的新娘掀开盖头,露出如画的眉眼,红唇轻启,柔柔地说:
“她本不该想这些东西,是她活该。”
清清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门,只觉得这农家腊酒着实淡,她如饮水一般饮了一杯又一杯,还没咂摸出酒味。
等杜桐生敬到他们这一桌时,她已经微醺半醉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喜,她也摇摇晃悠站起,送上了酒杯。
“祝新人……永结同心。”
她喃喃地说。
第14章 楔子
华隆好弋猎。畜一犬,号曰“的尾”,每将自随。
隆后至江边,被一大蛇围绕周身。犬遂咋蛇死焉。而华隆僵仆无所知矣。
犬彷徨嗥吠,往复路间。家人怪其如此,因随犬往,隆闷绝委地。载归家,二日乃苏。隆未苏之前,犬终不食。
自此爱惜,如同于亲戚焉。
第15章 剑穗
清清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虽然她该吃吃,该喝喝,该修行的也一样不落,但话少了许多,更不像以往那么爱说笑。
裴远时暗暗观察,无论是做洒扫院子,烹煮饭食之类的活计,还是手抄符??,研读典籍,她总能时不时也能叹上一口气,整个人恹恹地,仿佛抽走了一半精气一般。
玄虚子示意他不必忧心:
“想通了就好了,早早能有这番体悟,以后四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