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又问了一些细节，杨杰全都一五一十地回答出来了。夏楚把这些线索合在一起之后，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薄钧这个人的存在完全消失了，但他跟杨杰经历过的事情都没变，只是被剔除了跟薄钧相关的所有记忆一样。然后世界意识再以最合理的方式补齐了这个缺口，否则无法解释李知易为什么还是跟杨杰交往了，这明明是他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

医生很快过来了，检查过伤势，评估了夏楚的状况之后，又替夏楚安排了心理医生。

夏楚不好拒绝，以免又被误会什么，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而夏楚住院的这段期间得知自己上了大四之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外头租房，他从未跟一个叫做薄钧的假男朋友在一起，学校的荣誉榜上也没有过纪录，甚至他上网查了一下，薄钧创立的那间公司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一切就像是他幻想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夏楚经历过那些小世界，明白世界意识确实做得到这样的事，他也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杨杰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才能过来医院。

夏楚让他不用天天过来，但或许是杨杰还处在李知易死了的过渡期，也不太愿意回家。他知道夏楚跟李知易的交情很好，或许潜意识裡也在替李知易照顾夏楚。

夏楚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折腾劲，也不再劝阻他了。毕竟对杨杰而言，这可能就是他发泄情绪的方法。

倒是夏楚表现得过度冷静了，反而让杨杰担忧起来。因为夏楚自醒来之后就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样子，甚至还凭空多了一个不存在的男朋友，这怎么不叫人担心。

夏楚怕杨杰多想，某一天便跟他道：“我不是因为知易不在了打击过大，才臆想出一个男朋友的。”

“……”

“我跟知易不是那样的关係。”

“我知道。”杨杰也不知道是不想安慰他，多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受在一起能干嘛。”

“……”夏楚差点吐血。

他的男朋友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而已。

夏楚其实也很疑惑自己的心情怎么会这么平静，但很奇怪，他好像就是接受了这件事。偶尔他回想起薄钧消失前说过的话，总觉得这个世界也像是假的一样。否则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被抹杀了呢──

等等！夏楚突然发现盲点了！既然他都回到现实世界了，怎么还会有系统存在，怎么还会有世界意识！

系统在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多想，只认为这是一个任务而已。但薄钧整个人消失就太不合理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个任务而已，但这真的是任务吗？

现实世界裡还能做任务？

那他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往前走吧，不要回头！我在那个地方等你。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他要怎么找到那个地方？

“夏楚，夏楚……”杨杰倒了一杯水给他，“你不舒服吗？脸色有点难看。”

“没事。”

“刚刚宋老师发信息给我了，他说下了课要来医院看你，应该也快到了。”

夏楚愣了愣：“宋星盛？”

“对。”

“我不──”

但夏楚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被敲了敲，紧接着宋星盛就开门进入了。他还是那样斯文俊美，文质彬彬，手裡还拿着一束探病的花：“夏楚，我来看你了。”

夏楚只能把未说完的话给吞下。他警惕地望着宋星盛，显然想起了对方拉他一起坠楼的疯子行为。

宋星盛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我刚好在走廊上遇到医生，医生说你恢復良好，很快就可以出院，真是太好了。”

杨杰对宋星盛的印象显然还停留在对方想追求夏楚，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单独谈话：“那个，我……”

但夏楚却打断了他的话：“杨杰，你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