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躲来躲去,纱帐也时不时地被她们掀起来。
裴姝和严毓说话的时候,有一瞬纱帐被掀开来,裴姝的眼角余光竟看见大哥裴凌风站在不远处。
身形颀长,一身松青色的长袍,似一棵松影。
“大哥,你今日怎么在府里啊?你不是去大理寺上值了么?”
本来在假山背后躲着的裴璇,看见大哥来,惊讶地跑出去。
裴凌风仿佛路过院子边的回廊,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飘了一瞬,浅笑:
“我忘了点东西,需亲自回来取。”
严毓也正好看向外面,与裴凌风的眼神有片刻相触。
裴姝看见严毓的脸漫上晚霞一般的绯色。
纱帐落下了。
裴璇和严家小姐妹们还在玩。
回廊下的裴凌风眸中含笑走过。
亭中的严毓低头喝茶,试图遮住自己满面云霞的模样。
裴夫人:“看来,毓儿挺喜欢我们裴府的茶。”
严夫人和裴夫人笑得意味深长。
裴姝也笑了。
她知道大哥和严毓幼时便定了亲事。
如今大哥已经十七了,严毓也及笄了。
她要有大嫂了。
很快,裴严两人请人看了日子,将婚期定在次年春日。
可好事多磨,谁料严大人在外办差的时候因病暴毙。
严府一夜之间挂起了白幡。
严毓也需守孝三年后才能出嫁。
裴家人去严家吊唁。
严夫人哭得快晕过去了,三个女儿也神色黯然。
不过大小姐严毓虽然难过,但还能顶得住事。
母亲伤心欲绝,两个妹妹年纪尚小,府中很多事务都要严毓来安排,她忙得很。
裴姝想找严毓说两句话都没找到人,倒是去找乱跑的裴璇时,碰巧在一处廊下看见了裴凌风和严毓。
裴姝看见向来严肃沉稳的大哥面色柔和地和严毓说话。
两人站得不近不远,没有半分逾距。
也不知说了什么,严毓落泪不止,手中擦泪的帕子都被浸湿了。
大哥就从自己衣袖掏出了一块素净雪白,没有任何刺绣的帕子给严毓。
严毓接了帕子继续擦泪。
大哥就站在旁边,耐心地等她哭完,眼神温柔得像一潭春日的泉。
“阿姐,你怎么在这?找你好久呢。”裴璇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
“哎,大哥也唔”
裴姝忙去捂住裴璇的嘴:“嘘!别出声。”
裴姝拉着裴璇走了。
裴璇悄悄跟裴姝说:“阿姐,为什么大哥在毓姐姐面前脾气那么好?大哥都不给我用帕子呢。”
裴姝:“因为毓姐姐以后是我们大嫂,大哥喜欢毓姐姐,自然对她好。”
裴璇想了想,忽然道:
“隔壁的薛大哥脾气也很好。我上回看见你凶他的时候,他还笑呢。”
童言无忌,她这一句话拨得裴姝心口微颤。
裴姝睁大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璇继续说:“阿姐,薛大哥可会使剑了,脾气又好,要不请他指点你练剑吧。”
裴姝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少,要练字、作画、自弈、弹琴等等。
这些都不难,唯一难倒她的是舞剑。
教导她舞剑的公孙大娘说她要勤加练习,但她总是不想练。
裴姝的食指点了点妹妹的脸颊,一本正经地告诫:
“不许乱说。我才不要他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