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中原那些当官的人路过,都把他们叫做“刁民”。
麦丽那拉着儿子左看右看,发现儿子好好的,连前天在雪地里滑倒受伤的地方都上了药。
阿古力在阿娘耳边用很小的声音悄悄说:
“阿娘,他们给我喝了两碗粥。”
麦丽那瞪大眼,看看儿子,又看看对面的军队,一下消了气焰,一声不吭了。
这时候,在军营中休息的另外两个克兹族人也跟着虞大夫走出来。
看着也不像受了刑的样子。
克兹族人的情绪平缓了一点,但眼中还是闪烁着对食物的渴望。
其中一个年长者走出来,让前面情绪激动的族人都把武器放下。
然后用蹩脚的官话道:
“官爷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吃的了,求你们行行好。”
“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可以不吃,可孩子们不能再饿下去了……”
大军的将领们面面相觑。
伍瑛娘带着人先在粮仓外镇场子,其他几个将领进营帐商量了一会儿。
殷厉:“偷盗军粮者斩!今日放过这些刁民,明日就有人敢偷兵器甲胄!”
慕容棣不赞同:
“此番做法恐怕正中胡人下怀。大齐刚立,正是人心不稳之时,此事不宜同百姓对立。”
魏大栓叹了一口气:
“殷厉……你们没体会过饿肚子的苦,若不是到了那个地步,谁也不愿铤而走险。”
秦啸:“分给他们军粮,解几日之急还行,若是他们之后还跟着我们,难道我们还得供他们整个冬季的口粮?”
几人争论之际,苏知知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慕容棣道。
“哥,我们有话要说。”
苏知知说的是“我们”。
毛毡门帘掀开,外面竟站了很多大齐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黑山军的人。
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小块干面饼,还有一碗被风吹凉了的杂粮粥。
这是早上分到的口粮。
黑山军最前面站着几个黑匪山的村民,连秦老头都在其中。
秦老头平常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么流着哈喇子睡觉,要么挖耳屎.
一把年纪了,也没个正经样子,很少有严肃的时候。
可是秦老头今天居然绷着脸,他说:
“我们可以少吃一些,把我们的口粮匀一些给他们。”
老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不用军营里这点口粮,哎呀,就凭我这独一无二的内功,随便再打几头狼加餐,都是小事,小事~”
站在他们后面的黑山军中有人开口了。
开口说话的士兵是秦啸和魏大栓从黑山军中培养的一个小将。
那小将脸黑黑的,个子不高,身体挺壮实,他说话时带着岭南和黔中道混杂的口音。
他是昭庆七年黔中大乱时,从黔中道流落到黑匪山的流民之一,后来成为了良民村的新村民。
村里人都叫他张牛崽,现在黑山军中很多人叫他张校尉。
张牛崽说:“七年前,黔中道暴乱,那个时候前朝狗官不给我们留生路,不顾我们死活。我们运气好,往南逃到了黑匪山,在黑匪山落脚,我们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
“黔中道当年饿死、战死了那么多人,我娘也在逃难的路上死了。我们这一批人侥幸活下来,后面这些多活的日子都是黑匪山赏的。”
张牛崽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
“我们最早在村里学功夫,不是为了闯江湖,只是想保护自己,保住自己的手里端着的一碗饭。后来,伍……皇后娘娘带着我们抵抗住了靡婆人,才保下了黑山乡。我们在山里学念书识字,学以前没人跟我们讲过的事情和道理,我们知道想要不挨饿受冻,要风调雨顺,也要有好官。”
“我们加入黑山军,一路北上,到京城打胡人,杀了狗官,看着郝村长登基。我们不是要战功和荣华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