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注。

一列兵马包围了他们。

凛冽的长枪尖端刺向他的脖子,在仅离半寸的位置停下。

枪尖的雨珠滑落,掉在阿那罗的咽喉处。

阿那罗又看见了上回那个像鹿一样的女人。

伍瑛娘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出,带了两分笑意:

“真是天助我等。“

……

大雨从白日下到夜里。

次日早上,天终于放晴。

暴雨过后的天空,干净得一丝云都没有。

整座黑匪山都被照得亮亮的。

鸟叫和蝉鸣重归树梢,好似昨日山崩不曾发生过。

可峡谷入口,已经被滑下的泥石堵住了,形成了一座小土包。

想要从黑匪山出去或者从外面进来的话,都需要翻过小土包。

对黑山乡民来说还好,翻个小坡,费不了多少力气。

但对于外面想打进来的兵马,无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过靡婆军队已经退得远远的了。

阿那罗被俘,黑山乡以阿那罗作为人质,要求靡婆军队向南撤出浔州,这样至少可以为黑山乡争取一些时间等到朝廷军队。

等靡婆军队撤出浔州后,可以派一小队来接阿那罗。

他们这一支损失惨重,又见阿那罗被擒,士气都有些低迷。

乌纳本就不赞成向大瑜出兵,他做主答应了黑山乡的要求。

带兵撤出浔州,然后再带几个人来接阿那罗。

靡婆军队撤走的时候,还派人来放过狠话:

“我们撤出浔州后,如果你们不按约定放人,或我们陛下有什么闪失,我们一定把这里杀个干净!”

他们来放狠话时,良民村的几个村民守在小山包上,非常淡定地点头:

“七日之内退出浔州,十日后再来接人。只要你们守约,你们的陛下就还是人;否则,你们到时候就来接一捧灰。”

靡婆士兵龇牙咧嘴。

良民们凶神恶煞。

靡婆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良民们欢欢喜喜回村吃饭。

伙房做饭的香味飘出来,是浓浓的肉香。

这几天,全乡的人都顿顿是肉菜,连早饭都是实打实的肉。

没办法,马肉、象肉,都得赶紧吃。

天热存放不了,吃进肚子里,长成身体里的力气才划算。

肉香味萦绕着整个良民村,飘向了山顶的一间小屋。

阿那罗就被关在山顶的柴房里。

四周环绕着村中高手,被认为是整个黑山乡最难以逃脱的地方。

阿那罗是闻着饭菜香味醒来的,睁眼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咣当。

他起身时,脚下发出锁链碰撞的声响。

阿那罗低头,看见自己两脚的脚踝处戴上了脚铐,脚铐的另一端连着屋内的柱子。

“呵。”阿那罗干笑了一声。

这帮乡民还真是什么都有,连栓人的脚铐都有。

屋子很小,有两个小窗户,涌入的夏日光线足够把屋内照亮。

小窗户装了铁栅栏,把光线切成一格格的。

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柴火,除此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粪便尸体,没有蟑螂虫蚁,也没有霉点和青苔。

阿那罗环视一圈,意外自己被俘虏后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们在靡婆内乱打仗时,抓了对方的将领,都直接砍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