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答道:“这是陆娘子教的,扣子和扣眼可以调整腰围大小,而且裤带要是断了,还有扣子撑着。”
秦源听了长工的解释由衷夸赞:“陆娘子心思细密。”
秦啸则连连称好,不禁回忆起以前。
想当初他刚入伍打仗的时候,有一回被敌人砍断了裤带,裤子掉了。
他想提裤子,可是手又受伤了,一时使不上劲。
最后身边的一个好兄弟帮他一路提溜着裤腰走回营地去。
秦啸打赢了仗,但是丢了脸。
当时被身边的好兄弟拿这件事笑了好久, 秦啸到现在想起都觉得老脸一红。
不过那兄弟跟他很肯定地保证过了,绝不会把这件说出去,只会烂在肚子里。
战场上互相救过命的好兄弟,这点还是信得过。
秦啸正向陆春娘投去欣赏的目光,接着就听见陆春娘说:
“大人谬赞了,其实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们村里大栓叔说的。”
“我们村大栓叔年轻的时候从过军,给我们布坊提了好多建议。他说他以前打仗时,营队里有个兄弟打仗打掉了裤子,打完胜仗一路提着裤子回去。所以他建议我们可得多缝两个扣子。”
将士们打仗的确艰辛,但这个事也实在让人捧腹。
在场的人听了都笑,连秦源和顾刺史都没忍住。
笑声一片,和乐融融。
只有僵着脸的秦啸不笑。
秦啸:……不好笑,根本不好笑。
秦啸不知道这说的是哪个与他同病相怜的人,但听在耳朵里,觉得浑身不自然。
他别扭地把视线从布坊内移开,假装看外面的风景来掩饰尴尬。
缝制区东西两侧是其他作坊区,南北两侧是翠绿的山坡。
秦啸的视线落在山坡。
这么一看,眼神忽然就死死地定住了。
天上一朵白云在草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中走着一个人。
白云在飘,阴影移动。
在阴影中走着的人步子轻快,尽管那人已经很老了。
头发白了一大半,露出的侧脸也满是皱纹。
和秦啸一样老,背却挺得和秦啸一样直。
秦啸指着那个人影,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陆娘子,那位老人家也是你们作坊的长工?”
陆春娘朝那边看去,笑了笑:
“真是巧了,那就是我们村的大栓叔。他不在布坊做工,但是一旦得了空就来帮忙,人老好了。”
陆春娘亲切地喊了句:“大栓叔”
魏大栓正漫步在茵茵绿草上,感慨风和日丽,活着真好。
他忙完了饲养区的活儿,就来布坊左瞧瞧右看看。
时不时给点建议,给薛澈送两个解渴的果子。
他正打算回隔壁黑匪山头,听见陆春娘叫他,他便悠悠地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眼神正好与秦啸四目相对。
两人身躯都是一震,如遭雷劈。
呆愣地遥遥对视片刻后,魏大栓扭头就跑!
秦啸铆足了劲追出去:
“别跑!”
魏大栓听见秦啸的声音,跑得更快了。
站在布坊内的秦源等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在草地上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老人家。
顾刺史和陆春娘疑惑地把目光投向秦源。
秦源以手握拳放唇边咳嗽:
“咳咳……我家老仆眼神不好,兴许认错了人,跑去追了,还请陆娘子见谅。”
另一边,秦啸跑得满头汗。
他不可能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