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澈目露不解:“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来陪你,你一个人生病多闷啊。”苏知知说得理所应当。
她从她的书箱里掏出纸张、字帖、笔墨……
“我在这练字,我爹要我写的大字我还没写完呢。”
门口小羊咩咩咩地叫起来。
苏知知居然从书箱底下摸出一捆青草,拿到门口喂小羊。
薛澈:“你来练字,为什么要牵羊来?”
苏知知把手上的青草放在地上,让小羊自己吃:
“因为它被撞断了腿,它伤好之前我要照顾它。”
薛澈看见那只小羊的后腿上绑了块板子。
他反应过来,这就是被吴老三撞断腿,被苏知知烧了屁股的那只羊。
薛澈想到件事:“知知,我能借你的纸笔一用吗?”
苏知知眼里燃起小火苗:“你是想替我写大字吗?”
薛澈:“……不是。”
郝村长昨日说,这两日去长安和西北送信的人就会出发,问薛澈想不想写一封家信过去。
薛澈觉得自己亲手写一封稳妥些,父亲会认出他的字迹。
“给你,你先写信。”
苏知知把纸笔往床上递,但是薛澈坚持要下床,在桌边写字。
薛澈身体没好全,不能出门吹风,但好在可以在室内活动。
虞大夫家的桌子对孩童来说有些高,薛澈就站着写字。
笔尖蘸了墨,在粗黄的纸张上写下寥寥数笔:
【父亲大人:
儿为奸人所害,流落浔州,幸得良民所救,如今安好。】
写完,就要把纸折起来。
“你这就写完啦?”现在轮到苏知知惊讶了。
她以为薛澈怎么也得写个好几页才行,结果才写几个字就没了。
薛澈:“我与我爹通信向来简短。”
薛玉成长年离家在外,逢年过节会寄书信回来。
但信上内容都只有一两行字,无非是:
【为父安好。吾儿安否?】
薛澈回得也简单:
【儿一切安好,勿忧。】
苏知知把笔塞回薛澈手上:“不行不行,你写这么点不够真,说不定你爹收到信,还以为是我们逼你写的呢!”
薛澈看向苏知知:“如何写才算得真?”
“你要写你怎么被吴老三绑了,我怎么救的你,你还喝了我娘炖的蛇肉汤和鱼汤……”
苏知知小嘴叭叭地数着,好像有说不完的事情。
薛澈:“这些琐碎的事情写在信上?”
苏知知:“家信不就是用来写琐碎事情的吗?”
薛澈蘸了墨,接着方才那一行继续写。
不是因为他被苏知知说服了,而是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多写两行,苏知知今日不会让他放下笔。
薛澈回忆近来的事情,详细写了自己在明国公府是如何被人设计绑走,中间略过了与吴老三在路上吃的苦头,而后详写自己在黑匪山的遭遇。
他写良民村的村长气质出众,写瑛姨的厨艺极好,写山上的巨鹰都会打架。
他还写苏知知带他去抓鱼,抓了条比他还高的鱼;苏知知为他找伞,找来了救命的灵芝……
不知不觉,薛澈停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写完了三页纸。
苏知知假装大人的语气:“孺子可教也。”
薛澈吹干信上的墨迹,小心地将信折好,扭头看苏知知:
“该你练大字了。”
苏知知:……
苏知知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开始练字。
薛澈看苏知知这表情,嘴角泄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