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知写到最后一个字,还差一笔的时候,砚台里面已经用完了最后一滴墨。

“小宋哥,水在哪里呀?”苏知知扭头问。

宋钰以为苏知知口渴了,放下书,给苏知知倒了一小杯水:

“喝吧。”

可苏知知接过水没有喝,而是在宋钰疑惑的目光中,摘下琉璃灯罩,倒了一点点水进去融化黑色的烟灰。

那一刹宋钰脑中有一束灵感,压在巍巍山石之下,几欲破土而出。

“知知,你在做什么?”宋钰明知故问。

苏知知把笔尖搅进烟灰水里,小嘴念念有词:

“还差一笔就写完了,反正都是黑色的,凑合一下。”

她每次遇到写没墨但是只差一两笔的情况,就会用笔蘸灯罩上的黑烟糊弄一下。

苏知知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颜色很浅淡,但的确写出来了。

宋钰看着那一道淡色的笔迹,用手抹了一下桐油灯盏上的烟灰。

耳边忽然轰鸣,似山崩石裂。

仿若站在一扇苦思冥想多日也打不开的石门前,看见石门倒塌,视野大开。

明明是很简单的答案,他竟一直没有想到过!

宋钰激动地把苏知知举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找到了!找到了!”

“油!可以是桐油啊!”

第55章

秋日肃杀,朱红宫墙内却还姹紫嫣红一片。

花落了,便换一批,永远有开不尽的珍花异草。

就如同宫中永远有娇嫩如花的女子新获恩宠。

近来宫中圣眷正浓的是祁才人,竟被皇上连宠了好几日,赏赐了不少宝物。

月秀宫。

祁馨月对镜梳妆,面若粉桃。

一把乌黑长发披在脑后,衬得脖子上的红痕鲜明。

祁馨月目光瞄到那一抹红痕,脸上染了羞意。

那是皇上两日前宠幸她时留下的,她皮肤白嫩,还未完全消下去。

王内侍捧着个小盒子来了月秀宫,笑得满脸褶子:

“姝美人,皇上赐了墨锭给您。”

“多谢皇上,有劳王内侍了。”

祁馨月微愣,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新称呼。

皇上刚晋升了她的位份,由才人到美人,还赐了她一个“姝”字。

于是她就变成姝美人。

因为她初承恩宠那一夜,皇上掐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在她眉眼逡巡:

“静女其姝,你容色姝丽,朕赐你‘姝’字。”

姝美人得了皇上夸赞,娇羞应下:“臣妾多谢皇上。”

可有一点她想不太明白。

皇上每次召幸她时,都要她带上面纱,只余一双带着三分出尘清冷的眼睛。

床榻间每每沉沦不可自拔时,他都会去吻她的眼尾,深情缱绻地在耳边唤她:

“姝儿。”

姝美人不过二九芳华,来世间十几年也未曾有过情郎。

皇上器宇轩昂,英气凛然,能被皇上这样宠爱,姝美人禁不住一颗芳心沦陷。

前日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月秀宫的墨不好用,散淡无光,没想到皇上竟然记得如此小事。

姝美人小心地接过盒子,让宫婢打赏了来送东西的内侍。

待王内侍走后,宫婢笑道:

“美人,皇上对您真是上心,疼您疼到心窝子里了。这后宫恩宠独您一份呢。”

“休得胡言,此话若让旁人听了去怎好?”

姝美人轻斥了一句,可声音娇嗔,眼中的甜蜜和骄傲快要溢出来。

多亏她当时大胆行险招,主动去了乾阳宫外与皇上“偶遇”,否则哪有让皇上对她一见倾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