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陈光荣坐下给他削苹果,转头自嘲:“现在我成了你?老妈子了。”

他也提出来要给袁砺专门找个人看顾着。

却被?袁砺否了。

“我有轮椅。”

他说?不要,谁也不能硬塞给他。

一圈好?朋友都知道。

“猴子入伍了,狐狸去广州当倒爷,就咱们俩窝着,啥也不想干。”

袁砺话?少,都是他絮絮叨叨。

“哎,我姥爷也是,那么大年纪,还要折腾什么理论,这辈子都没动过笔杆子。”

“我听说?,你?家?老爷子也跑哪儿,内蒙古去了。”

“年龄大了,还这么热火朝天,真佩服。”

“那小保姆林月歌,都知道要学习。”

“我有时候,还羡慕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干嘛。”

“我呢,好?好?地毕业了,也想上个班,可哪个单位适合,不适合,又说?不清。“

病床上,听到了什么,袁砺手里?的书本,哗啦啦地一下自己合上了。

手掌上的针管,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谁?”

陈光荣扔下苹果皮:“啊,你?问?狐狸啊?”

“不是,后面。”

袁砺捏住了书的一角,又慢慢松开。

“你?家?老爷子?”

“不,你?说?小保姆。”

哦,那个林月歌。

陈光荣看不出袁砺的表情,似是很平淡的一问?。

差点儿忘记,砺子早就认识那小保姆了。

“找我们家翠翠呢,让帮忙找个数学老师,偶尔补个课。”

陈光荣感叹:“没听说?哪个大院里?的保姆学数学的。”

以至于反照得自己更像个迷茫的路人。

他扯开嘴角无声地苦笑。

袁砺再度翻开书本,眼神虚浮在文字上。

“找着了?”

眼前忽然浮起浓雾。书本的雾气里?浮出来一行?行?字迹,像是破碎的花瓣。

是一首诗,他细细地读。

“第五十七天,在风雪中?启碇。”

“在前进中?盘算,盘算着如何?前进。”

陈光荣嗯了一声?:“子弟中?学有个远房表弟在当老师,顺口问?问?的事。”

“要不是我得替你?看顾着膝盖,我都想去给她上课了。”

他半开玩笑。

时间花在哪儿不是浪费呢,花在美?丽的事上,才叫精彩。

袁砺的食指关节动了动,写满诗句的纸页瞬间褶皱破碎。

破碎的诗句很长,挡在他面前,像是一柄空明的剑。

带着虚无的威压。

以至于陈光荣的回答都要花费一些气力,才能穿透。

半晌,袁砺扯了扯嘴角。

“你?不用帮忙。”

“林月歌,是我家?的生活服务员。”

*

余翠翠那边还是没有信儿。

林月歌想了想,还是没去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