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是不明白的。
为什么落花会像是坠楼人。
经了这场梦,她才有些感悟。
雪夜里,临死前的她,半闭着眼睛,最后的一丝知觉中,也是这样听着雪花落在自己的眉毛上,头发上,扑簌,扑簌。
女子的情爱大多是这样吧?
无关乎壮烈,有时候悄无声息,只是发出一点点的声音,细微到,被周遭的凡尘俗事,轻易遮盖过去。
她蹲着,往前移动了一下。
目光落到了两只脚上。
一双干净的军绿色胶鞋。
她抬头往上看去,又是他。
他看起来像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肩头上,也沾了两朵合欢花瓣。
他不去看电视么?
她攀着树干站了起来。
手指纤细白净,手背下是苍老斑驳,干枯棕黑的树干,总显得她格外地稚嫩些。
袁砺挑了挑眉:“鼻子不疼了?”
明明是个问句,音调却往下降,像是他格外地笃定。
她先是点头,又是摇了摇头。
最后止住了动作,有些愤恨自己似的:“不疼。”
贝齿细细的,密密地咬着樱粉色的下嘴唇,那一会儿,天光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这个寒暄过去后,袁砺开口:“你知道我没去北戴河。”
这一次,是个真真正正的肯定句。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连这个也要刨根问底。
她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他就猜到了这么多。
不愧是男主。
她的手指在树干上弯曲了,紧紧地扣了下去。
“我”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地要命,说出来的话十分粗粝。
清了清嗓子,她才坦诚:“我就在那辆火车上,看见你们了。”
他目光没从她娇美的脸上移开半分,半边眉毛微微挑起。
“我都忘了,我是坐得哪列车,好像是从……”
他拖长了尾音,尾音像上轻轻卷曲,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钩子,等着猎物咬下。
她嘴唇微张,开口接了他的话:“廊坊站。你从廊坊站上的火车。”
袁砺露出一个笑,似乎有些满意,又似乎有一些意外。
“对,廊坊。”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跨步,将她逼地连连后退。
此际,天色已然全都暗了下来。
他的手臂撑在了她脑袋的旁边,树干往后仰了一下,她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发了哪门子疯。
她的脸蛋,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袁砺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笑了。
他弯下腰,俯下身,正好把脸凑到了她的耳边。
她的耳垂圆润润的,带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他轻轻开口。
“这件事,你不会让我爸妈知道,对吗?”
随着他清晰低沉的吐字,她的耳边吹来一阵阵热风,每一阵,都带着他独有的气味,令人挥之不去。
她心如擂鼓,点头如捣蒜。
“那就好,否则……”
他淡淡地看着她,收回手臂。
自始至终,他脸上笑容的弧度,没有变过分毫。
他退回到了树影之外的地方,面目也同样隐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