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歌,你很坏。”
他如是说,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
那一头却像是被吓到了,半晌没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
“我袁砺,我高考后,你可以回来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袁砺有些着急,“有人欺负你了?”
林月歌连忙否认,“不,我有话跟你说。”
“好
,回来,我一定回。”
电话挂了好一会儿,他还?靠着墙壁,站了好半天。
等到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嘴角,他在笑。
她叫他回去?呢。
月光在此?刻变成了一根名为思念的线,从袁砺的心口穿过去?,打了狠狠的死结。
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谁在那里?”
袁砺一矮腰钻到了水泥筒后面,“喵儿。”
“喵儿。”
他学得惟妙惟肖,带出了几?分夜猫叫声的凄厉。
把?督查叫的寒毛直竖,“是只夜猫子。”
另一个督查道,“算了,通讯连明天没任务,这猫叫得瘆得慌。”
两人晃着手电离开,袁砺迅速隐没在黑暗里,回到了宿舍里。他因为没分班级,和另外两个新兵挤在杂物间,只能算编外人士。
另外两人听他回来,各自哼哧了一声。
“砺子,这电话打了好久啊。”
袁砺没吱声,脸上却微微地?笑着。
“他指定笑得脸都?烂了。”
“呸,有对象了不起。”
酸言酸语,袁砺不放心上,“喂,我说,明天集训呢,早点睡吧。”
他那懒洋洋的语气,又?往上扬,更是听得另外两个新兵恨得牙痒痒。
*
高考前?,林月歌拜访了一趟陆燕萍,给她捎带了一些水果,关心了几?句袁小宝才离开,一句没有提关于?分房子和批条子的事。
日子很快过去?,王老?师给大家发放了准考证,唯独没有发到林月歌的。
他私下找林月歌,“你的学籍现在还?在苏州呢,考试办的人不让办。”
林月歌这下子急了,“怎么会,当初艾老?师说,不是给我办的是借读手续,可以弄到准考证的呀。”
王红兵挠了挠头,“那也没办法,要不,你去?问问我表哥。”
他说的表哥,就是陈光荣。
事不宜迟,林月歌连夜找到了余翠翠,余翠翠安慰她,“别着急,肯定能办到准考证的。”
她又?问起陈光荣,余翠翠皱眉头,“不巧,他去?外地?采访,得小一月才能回来。”
林月歌坐立难安,一时没有了头绪。
余翠翠胆子大,想起来一个人,“小陈有个认识的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他见过我两次,要不然这样?”
“不成,这样被识破了怎么办呢。”
林月歌不太敢。
余翠翠定定地?望着她,“你要是不敢,这一次没有准考证,你可就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我就等你一句话了。”
“不能错过,对吗?”
林月歌恍恍惚惚,问了一声。
她一贯是有些松松垮垮的,在桃坞镇的家里,听父母的,唯一一次有自己的主张,是跟着姑姑来到北京。
后来一切的一切,让她看到,自己有许多?种可能。
如果不试错过这次机会,她会遗憾一辈子,那或许,比死在雪夜中还?要不堪。
心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抡了一下,把?那些松松垮垮的泥土都?给敲实了。
“那咱们就试试。”